59.杂乱不堪的诗(3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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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外公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趴在那个门口看啊看,他身上插满了管子,我怎么也看不出那个是他,一动不动,明明前几天……
  缪言第一次看见崔宁宁哭成这样,年轻的时候风风火火,老了变得泼辣护短,梅方因为性格时常也有软弱不得争的时候,崔宁宁便替他骂回去,根本不顾她的形象。
  但对缪言,崔宁宁有数不完的耐心和温柔。天热的时候缪言午睡,悄悄替缪言摇扇子的是她;缪言被顽皮小孩欺负的时候,替缪言出头的也是她。崔宁宁最喜欢缪言幼儿园刚学会唱国歌表演给她看的时候,从那时开始,崔宁宁就经常给泾派的人回忆:言言刚学会唱国歌就唱得有板有眼!站在那个桌子上,诶,站得很直!那个嗓子多嘹亮哦!没人唱得比她好!
  可现在,她利落的短发已经粘在了一起,浑浊湿润的眼珠下,是一条条贫瘠的沟壑。崔宁宁抱着缪言,趴在她的怀里痛哭。
  什么时候崔宁宁比她还矮了?以前崔宁宁时常跟她说:言言都比外婆高那么多啦!然后拉着缪言,站到她旁边,问一边的梅方:你看看!是不是言言比我高了!
  缪言几乎又要崩溃。
  你外公那么好的人…怎么就轮到他了…
  命运真是一场笑话,让罪犯逃之夭夭,让好人命悬一线。
  罪犯可以开面包车逆行,当场撞了人摘了脖子上的金项链就跑,但梅方却只能躺在血泊里,走一场他未完人生的马灯。
  缪言听到女人夜半的哭泣,嘶吼,看到女人坐在遗体旁摇摇欲坠的模样,和在门口跟律师电话沟通时咬牙切齿的颤抖声音。
  抓到不仅要赔钱,还要给我进监狱。
  如果做不到,我就去撞他,他死,我进监狱。
  昏黄的灯光,晃动的烛火,夜行,驻守,最后一次见面。
  一场白事让崔宁宁白发人送黑发人。
  让梅新灵一改往日优柔寡断的做派。
  让缪言永远丢了她的桃花源。
  4月18日
  门口的歪脖子树
  有两个臂膀
  像鳄鱼皮
  缠绵在一起
  是你侬我侬
  还是
  自相残杀
  其实走到这天,我是有预料的,感觉是迟早的事情。但我那天又逃了。不过这次比以前有进步,因为我比我妈晚走一步。
  最起码,我得不让他像以前一样威胁我妈。
  他一定要挑在现在和我妈离婚吗?外公的葬礼才没结束多久。
  愿意演那么久,却不愿再在我妈面前演一次。
  他们以前拔刀相向过数次,也如过去的数次,我藏在楼梯转角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妈像是早就知道了。这次他们很冷静,大家都只有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处理好了所有问题。然后我妈就走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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