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尽寒枝[古风]_2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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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敬诚平安返京,意味着二哥也已身在北京城内了,父皇只要一见着胡敬诚便会明白,那么今晚这一次召见,究竟是临时出了什么变故,还是父皇早有所谋?
  嘉钰觉得他已经什么也不想琢磨了,只想痛痛快快厮杀一场,而后长夜过去,无论生死,他都再没有什么好担惊受怕的。
  就在方才,重压之下,久别重逢,他一时情难自禁,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当着二哥的面说出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清晰地看见了二哥眼里闪过的惊惧。
  那一瞬间,二哥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当时他浑身冰冷,只觉得自己算是完蛋了。他到底还是搞砸了。
  可二哥什么别的也没说。
  二哥仍然哄着他,搂着他软言细语地安抚宽慰。
  二哥还对他说:“兄弟就是兄弟,一辈子都是。”
  他差一点就要哭出来,拼尽了全力才不至于当场崩溃。
  有些话不可以说,因为覆水难收。
  他曾经设想过一万种被二哥抛下的可能,无数次噩梦惊醒。
  可二哥并没有推开他。
  虽然他所贪恋的永也不会实现,但他已经不那么在乎了。
  他说可以为二哥做任何事是真心的。
  包括放下。
  包括放弃他自己。
  嘉钰坐在驶向禁城的车里,将脸埋在掌心,止不住得浑身颤抖。
  到得乾清宫时,见三哥、六郎连同小七儿都已在门外候着了,只等着他一个。见他过来,便都迎上来小声寒暄。
  正是天寒未暖的时候,夜空里不知怎的又飘起鹅毛大雪来,眨眼把来路铺得一片纯白,连足印也不剩。
  嘉钰把面前这三个兄弟挨个看过去。
  自从进了东宫这还是头一遭出来,嘉绶已全然不是当年稚嫩青涩的少年郎,连脸庞眉目也见了硬朗轮廓,举止言行大有沉稳风范。
  而同样是久未谋面,三哥嘉成和六郎嘉象则简直就是两个陌生人,从面目到嗓音都是模糊的,以至于嘉钰猛然间竟茫然了一瞬,才确定自己没记错两人的名字。
  就连“三哥”和“六郎”这样的称呼也是陌生的,仿佛一辈子也没叫过了。
  嘉钰看见嘉成在一旁摆弄因为抚琴而保养精细的双手,还有那条精工织造的手巾——上头刺着的字全是金线绣的,他就想起二哥一路艰难乔装才从南直隶潜回北京,刚进城门就又不得不装扮成京卫以躲避东厂的狗眼,端的是一身狼狈,而偌大个靖王府早为了打那剿寇靖边的仗给掏空了,顿时心里一阵阵刺痛不爽。
  一旁的嘉象还一副哆哆嗦嗦的模样,好像随时都能犯个癔症。
  嘉钰厌弃地别开脸,多一眼也不想再看他们。
  其实明眼人心里各自都有计较。
  父皇余下的这几个儿子里,除了小七儿,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自从五郎作天作地终于把自己作夭折了,这些人便多出这样那样的毛病来。痴迷音律不务正业也罢,受了惊吓癔症缠身也罢,都不过是为了避祸,不愿意做那出头的鸟儿,被人拎着脖子当做靶子,也不管什么家国大事天下兴亡。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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