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尽寒枝[古风]_20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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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见甄贤站在一面墙的画架前,才想上前追问他把他带来此处是什么意思,忽然却听见院外又传来木门“吱呀”之声。
  张思远下意识循声看去,一眼便望见浙直总督胡敬诚本人,穿一身烟色暗绣的直身常服,手里端着一只窄长的木匣子,神色肃穆地走进来,猛瞧见他和甄贤,明显大吃了一惊。
  张思远也是大吃一惊。
  方才听甄贤说已另使人去请胡敬诚,他本以为当是靖王殿下身边的亲信卫军之类,万万没有想到胡都堂竟会孤身一人到来。
  这书斋所在极为偏僻,内中更是清冷,若非张思远信得过甄贤其人,只怕要觉得十分诡谲,疑心有诈,连门也不肯轻易进。
  而胡敬诚的模样瞧着分明是一无所知被“诱骗”来的。
  以胡都堂谨小慎微,这位甄公子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请得他就这样孤身前来赴约?
  张思远不由再次惊诧转脸看向甄贤。
  而这一刻胡敬诚心中的震惊比之张思远只多不少。
  靖王殿下离开南直隶前没有召见他,取而代之的,是数日前送到他府邸的一卷画。
  画卷是封在匣子里送来的,其上所描绘的,是他老家的乡邻宗亲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八年间与陆澜——确切说,是当时陆澜身后的织造局、司礼监宦官们之间的每一笔“生意”往来。其中有一人,与他关系最为紧密,无论如何也摘不开洗不脱,是他的长子。
  画卷之长,挂起来足有一人之高。
  胡敬诚当时便吓出一身冷汗。
  他隐约觉得这是“大限将至”。
  三年前圣上用靖王殿下肃清东南,杀了卢世全、甘庭玉和杭宁远三人后如惊雷乍收,人人都道皇帝陛下保的还是陈世钦,可胡都堂心里清清楚楚,圣上真正在保的,是他胡敬诚。
  他在浙直这些年,纵然自己不贪,打着他的名目贪了的却也绝不会少,他管着也没有用,也根本管不了。
  如若继续追查下去,陈世钦定然头一个将他彻底拉下水。这是皇帝陛下所不乐见的。圣上还要留他在浙直,当时为了与靖王殿下保驾护航。
  可圣上三年前没有治他的罪,不代表今时今日或有朝一日就永不会动他。
  靖王殿下离开南直隶时,没有与他有任何交代,仿佛刻意回避。
  紧接着,这样一卷画卷便不请自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送画人指明要他今时今日独自来这书斋一见。
  是东厂以此相挟?
  或是圣上另有旨意?
  情势太过吊诡,胡敬诚思前想后,还是独自来了。
  然而他却看见张思远和甄贤同在这书斋之中。
  第一眼时,自然是震惊无比。
  并不是因为张思远,而是因为甄贤。
  张思远是圣上放在江南的一只手,打从一开始,就是张公公奉密旨南下来查织造局,才就此戳破了这隐痛多年的脓疮。张思远出现在此并没有什么奇怪。
  但甄贤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学士,更是被圣上赐死的罪臣之后。
  论及“派系”,胡敬诚是曹阁老的学生,与甄贤的祖父和父亲虽曾有过公事往来,但并无深交,对甄家这个唯一尚存的幼子更是既无了解,也没有太多印象,即便是东南战后,也不曾多打过几回照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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