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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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鼓声一响,龙舟赛便开始了,人群涌至岸边,延娘把自己的冰圆子给了妹妹,唯独绿同和寄文还捧着小碗吃得开心。
  云团一簇簇的,时不时能挡些刺眼的日光,男子们光明正大展示着自己的健与美,女子们也大大方方挨个评点。
  范家二公子自然还是女子嘴里的焦点,绿同听在耳朵里,不自觉总是想笑。无论男人女人,总有一股破坏欲,越是风光霁月的标志人,越是想拨开他的画皮瞧一瞧里面住的是哪路妖精。
  绿同捧着碗看打头的所源,所流坐在所源身后,额上绑着条黄巾子,因其肉体过于耀眼,夺了所源的光芒,也顺带偷走了绿同的目光。
  寄文打趣道:“这持星,倒看不出来身段不差呀……”
  延娘亦笑道:“问波也是呀。”
  寄文顶了顶绿同的胳膊,她只笑了笑,从前校场上比武时也见过所源光裸上身,并不新鲜,可是绿同依旧垫着脚想要看得更清晰些。
  健儿们配合默契,那条龙舟在绿同面前晃过,光箭一般,她不自觉转头继续跟着看,舟上的人看着终点,她看着的却不是心上人。
  书院里的这些学生到底没能比得过府衙的兵卒,只差了眨眼一瞬,东篱书院又输了一年。
  据说今年士兵们的彩头是五两银子加一只火腿,绿同随着朋友叹了两句可惜。龙舟缓缓回航,笑阁用琵琶曲的鼓点敲鼓,从《浣纱》敲到《梳妆》,他们虽败了,却也不失落,仍是有说有笑的。
  龙舟行至绿同眼前,寄文正问延娘待会儿是否要乘她的马车回去,绿同心不在焉听着,直盯着那船发呆,所源忽而朝她笑了下,绿同手里尚抱着碗,霎时两腮飞红,往寄文身后躲了躲,寄文笑着拉住她,“范问波这是开窍了?真是难得,你躲什么?”
  他光裸着半个身子,绿同实在害羞,刚才就跟魔怔了似的,不自觉盯了久了些,被他抓了个正着,她这才怂了,遮掩道:“我不晓得,他想必是认错人了。”
  童笑阁这时却在舟头扯着嗓子问:“有橘,怀园去么?”
  绿同摇摇头,回道:“不去,这就家去。”
  笑阁又问:“那晚上夜市可要去逛逛?”
  “要去——我要去买傩面。”
  船行远了,笑阁侧着身子说晚上去接她,身子倾得很了,好在所源及时扯住了他,方才没掉进水里。
  岸边的人渐渐散开,范所流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绿柳剪碎了她的身形,那双雪臂上缠了那些长命缕,丝丝绕绕地,仿佛困住了他的心,然而他只是一瞥,也无人知晓。
  绿同跟朋友道别之后,便上了自家马车回家。
  往年东篱书院的端午宴最是热闹,适龄儿女齐聚一堂,饮酒赋诗,调香斗草,还有绿同最爱的射角黍赛,只是今年县主来了,人便都聚去了怀园。
  绿同觉得没意思,又思念远在他乡的哥哥,午间多饮了两杯雄黄酒,粽子只吃了一只就没了胃口,借着酒劲儿一直睡到晚饭点。
  绿同向来最是期待逢年过节的夜市,每每出去,都要玩到半夜叁更才回。
  沛华怕她在外面吃坏了胃,先逼着她吃了半碗燕窝,结果这边刚放下碗,童笑阁便带着范所流来了。
  留柯嘱咐了两句注意安全,让绿同早些回来,绿同答应得痛快,然而留柯也知道姑娘是不到半夜舍不得回来的。
  今日所源不在,笑阁与所流虽未说明,但绿同也大概猜出了个原因——左不过是佳人有约,这佳人么也必然是那位信安县主了。
  街上人摩肩擦踵,叁个人并排而行有些困难,童笑阁打首,中间是绿同,所流本不爱凑这热闹,今日不过是想着来看绿同那张为所源失望的脸才来的。
  河流将扬州城分成工整的小块,对岸在演七宝戏,笑阁喊着绿同去看,说话间便上了桥,然而此时又有一拨人涌来,隔断了他们,她的腰被所流扶着,有姑娘往所流身上丢帕子,他却只做视而不见,手上缓缓发力,绿同慌慌张张对笑阁说让他先去,下一刻便歪在了他怀里。
  她嗔道:“大庭广众的,轻狂死了!”
  所流揽着她缓缓往桥上走,“你挤着人了。”他嘴上倒是正义凛然的,手却不知该落于何处,只得暂时攥紧了她腰上挂的葫芦香袋。
  绿同向下瞥了一眼他的手,便回探了探他的腰间,结果误打误撞正中要害,所流浑身一颤,冷冷瞪了她一眼,绿同脸也热起来,只得赔笑道歉,又问:“怎么不戴香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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