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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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幻从凭栏上直起身,拿了帕子擦脸,望着两个沉默的男子,低低道了句:“抱歉,失态了,既.”
  她话还未说完,转头间便见江堤的暗影里站了个挺拔的身影,身上的麒麟绯色官袍还未来得及换,消瘦了几分,比之往日的威仪倨傲,显出几分空荡的萧索。
  苏幻神色一凝,还未出口,忽见旁边的季淮往前站了站,挺直着脊背,斥了一声:“滚!”
  这声“滚”让周遭都静寂下来。
  季淮平素有股坦荡的温润,说话也和气,此刻眼里蓄了波涛,一步步走出来,竟浑身透出凌厉的阴沉,看的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于劲皱眉,上前要治他的不敬之罪,却被江陈摆手止住了。
  江陈面上波澜不兴,并未显出被冒犯的怒意,在这里,他不愿让沈音音看见他同她的家人不快。
  他往前站了站,只道:“季淮,我来看看她。”
  “你是音音什么人?”季淮却不退缩,忽而发问。
  这话倒让江陈语结,他本想说“我是她的夫君”,可张了张口,竟是没发出声音。
  季淮冷笑,犀利的话语直指人心,他说:“江大人怕是想说,你是她的夫君。可音音只是个无名无份的外室,无论是从律法还是世俗,这声夫君是万万称不上。说白了,你什么都算不上。是以,江大人,你没资格来看她。”
  “是,你什么都算不上!”
  苏幻挺起胸脯,红肿的双目里有浓烈的恨,她走上前,直直对着江陈道:“江大人,你以为是柳韵害死了音音,所以你冲冠一怒为红颜,你杀了柳韵,便觉得良心安了吗?”
  “我告诉你江大人,真正害死音音的,是你!”
  她伸出食指,直直指在了江陈的面上,让于劲惊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这沈姑娘的几个亲眷,怎得都是不怕死的,这可如何收场?
  只江陈却没有如他预想中的动怒,他只是陡然掀起眼皮,凌厉的目光落在苏幻面上,反问了一句:“是我?你说是我害死了沈音音?”
  “是你。”
  苏幻还是倔强的不屈服,只想要替妹妹出一口气,依旧咄咄:“江大人,你可有想过,但凡你替音音考虑一二,哪怕给她个妾的名分,柳韵是否还敢如此?说到底,一个外室再得宠,主母也是决计不会放在眼里的,柳韵是吃准了,她身为主母,有随意拿捏外室的权利。江大人,你自己都从未给过音音一分尊重,如何又让旁人尊重她?”
  这一句句落在江陈心里,激起一阵滔天的巨浪。他仓皇后退了一步,反复呢喃:“是我?你说是我害了她?”
  苏幻却犹嫌不够,兀自冷笑:“害死音音的,不止大人的不尊重,还有你的贪心。音音那时要离开,本就不再欠你的,你为何又要强留她在身边?你既想要娶贤明妻,又想霸占她的温柔纯粹,这世上,真是什么好事都让你们男人占了!”
  江陈这二十四年来,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抄家灭族时昭狱内的血腥气、单枪匹马撞上北戎大军时、推新皇上位时的孤立无援,他从来不曾退缩过,可这一刻,竟有些落荒而逃的念头。他不是无法面对苏幻,他只是忽而觉得,愧对沈音音。
  可在这几分愧里,又掺杂着巨大的痛,痛的他一贯挺直的背脊,微微弯了几分。怎能不痛啊,那样好的沈音音,他再也见不到了啊。
  季淮冷眼瞧着这官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江首辅神色黯然,一步步走进了漆黑的暗夜里,转头又嘱咐沈慎,将筋疲力尽的苏幻护送回京。自己却站在江堤的暗夜里,许久未动。
  初冬冷朔的夜风扑在面上,生生刮人肌肤。季淮却毫无所觉,只目光随着江面上的数盏花灯飘荡。
  他记得音音最喜睡莲灯,往日还曾调笑,等自己死后,要水葬,让一簇簇的莲灯围绕着,送去远方。
  他那回是第一次对她扳起脸,严肃道:“小小年纪,说什么生死。”
  只是未料到,竟是一语成谶。
  他扯起唇角苦笑了一声,忽而抬起修长的手,捂住了脸。
  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时,有个小小的身影探头探脑,瞧着四下无人,忽而跑上江堤,扯了扯那站成石雕的男子。
  季淮眉头微动,侧头瞥了一眼身侧虎头虎脑的小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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