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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就是介意!”在心里压了这么多天,苏洛终于逮着机会可以不管不顾的说出来,“被救回去的人是我,在水寨遇险被贪狼护着的人是我,跟他们猜拳喝酒谈天说地好的跟一家人一样的还是我,他们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最后却是我让他们血流成河,惨死家中…………不管他们是水贼还是恶霸,都是我辜负了他们的信任,是我欠他们一条命!”
  “你如何能跟那些贼子称兄道弟讲义气?”萧云摇头叹了一声,“身为云湖盟弟子却如此正邪是非不分,何以面对云湖盟的信义?”
  “正邪不分……”苏洛冷笑了一声,目光盯着萧云,一字一顿,“何谓正,何谓邪?你难道是第一天才认识我吗,萧云?我苏洛只认合得来的跟不喜欢的,休想用你那无聊的是非观来限制我!”
  还有一些话苏洛没说,却觉得悲哀。从两年前萧云当上南庭之主后她越发感受到了这一点,萧云行事越来越注重表面功夫,为了让江湖中人称一声兄弟道一声信义,他不再像苏洛刚认识时那样锋芒毕露,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世间无人能敌,所有人见了都要憷他三分。
  苏洛知道那是因为萧家的存在,萧云为顾世家颜面,身不由己,所以这些年也苏洛都尽力配合他,远不如最初行走江湖时那么飞扬跋扈,无所顾忌了。
  在七星连环坞中卧底的那段日子,甚至是苏洛这两年来过的最放松惬意的时光,她可以放肆的大笑大闹,没人会有所谓的江湖道义正邪之分来束缚她。
  而却是她自己,亲手摧毁了这个外人眼中的极恶之地。
  “我不会道歉的,惹了我苏洛还能活得好好的人她还是第一个,别说我没手下留情。”苏洛最后丢下了一句话,再不去看眉头深皱的萧云,拂袖而去。
  说来也怪,刚才怎么转都转不出去的迷宫一样的院子,苏洛负气离去后反倒给走了出来,只不过没找到中庭,而是从后院的小门里出来,不知不觉离开了云湖堡走到了镇上。
  此时已是旁晚,水乡小镇上一片日暮西归的美景,苏洛走在镇中的青石小道上,只觉得肚子饿的咕咕叫,刚才生气没觉得,这会儿一放松下来饥饿感更是扑面而来,让她想忽视都不行。她盘算了一下时间,发现就算现在回去也赶不上晚宴开始了,索性走到了镇上生意最好的酒楼,打算大吃一顿来发泄一下心中的郁火。
  正是吃饭的时候,酒楼中人来人往,门庭若市。苏洛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要了中间最显眼的桌子坐了下来,招呼小二熟练的报了一大串菜名跟两壶好酒。店小二为难的看着她,打死也不相信苏洛能把她点的东西都吃下肚去,这姑娘明显是受什么刺激了心情不好,别点完又付不出银子,店家可不想做冤大头。
  看着店小二踌躇犹豫的样子,苏洛顿时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从怀里逃出一锭分量十足的银子拍在了桌上,“还担心我付不起饭钱?点的东西赶紧都给我端上来!”
  有钱的都是大爷,店小二一见那银子便喜笑颜开,再也不追究这绯衣少女的来头,赶忙下去招呼厨房准备吃食去了。没一会儿苏洛要的菜便都端了上来,摆了满满一大桌,外加两壶好酒,周围的食客都在暗中观察着这个张扬的绯衣少女,苏洛对那些探究的目光浑然不在意,吃了两筷子卤牛肉,又倒了杯美酒,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不得不说美食对苏洛的治愈效果是一等一的,吃着这满桌好菜再来两杯美酒,苏洛先前胸中那股郁火早就忘到了天边。她一杯接一杯的闷头自饮,全然不顾四周越来越激烈的议论声,好像眼前只剩下美酒与美食,别的一切都跟她无关似的。
  在苏洛就这样喝光了整整一壶美酒,正要把手伸向第二壶时,一个声音出现在了她的前方,阻止了她想要拿过酒壶的动作。
  “姑娘,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第5章 酒
  “姑娘,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阻止苏洛的是一只非常漂亮的手,手指修长润白如玉,指甲整齐而圆润,跟苏洛接触到的皮肤感觉冰凉凉的,仿佛一件精雕细琢的的寒玉摆件。这不是一只属于江湖人士的手,手上的皮肤平滑白嫩,连指关节都是紧实而修长的,手掌中没有一个茧疤,一看就是从来没有使用过兵器的人。
  苏洛这会儿已经喝得有些小迷糊了,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让她微微的警觉了一下,等看到这只手,又感觉到这人体内没有一丝内力,根本不是习武之人后便放松了下来,抬头看向他。
  手的主人是一个约莫弱冠之年的男子,身着一件蓝白锦缎长袍,领口跟袖口以墨蓝色的丝线滚边,做工精良细致,腰间一根墨蓝底色暗金纹路的腰带,左处坠了一枚成色上等的白玉牌,乌发只用缎带松松的束了一下垂在身后,手持一柄折扇,一副世家公子的派头,只是身形略显单薄,眉目虽精致如画,却隐约带了丝病气,鼻梁挺直,唇色极淡,此时正细细的抿成一线,在唇角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这样一个人当然不会是苏洛的对手,她放下酒壶笑了一笑,放肆的打量着这个胆敢说她喝酒喝不对的陌生人,“哦?那你说说,这酒该怎么喝?”
  “品酒一途,讲究酒器,酒味,酒境。这乡野小店中自然不会有什么名器,不过是用普通的白瓷杯子,这酒……”白袍男子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凑到鼻尖一闻,略略回味,“三月初采杏花配合谷米酿制而成,赶上时令倒能喝个新鲜讨趣,再看姑娘你——”
  白袍男子惋惜的摇了摇头,“心有郁火,借酒消愁,此时喝什么都一样,哪里还有‘酒境’一说?姑娘喝的不是酒,只是想有个地方发泄罢了。”
  苏洛还从未见过喝个酒规矩这么多,还通过这繁琐的规矩看穿她此刻心境的人,深觉有趣,被别人说穿心事也不恼,笑嘻嘻的看他,“照你这么说,我这顿酒可是喝的冤枉啦?”
  “既然遇上了在下,自然是有方法补救的。”白袍男子神秘的一笑,取了苏洛身前的酒杯为她满上,“这三月杏花酒,自然是在踏春之行里喝的,取白瓷为器倒也可用。姑娘不妨好生一嗅这酒味,闭上眼睛,当自己正在三月春风之中御马前行罢。”
  苏洛觉得好笑,光是假想一下就能改变这酒的味道?她将信将疑的闭上眼睛,低头轻嗅这杯中之酒,想象自己正处在三月明媚的春光之中。
  那时她正跟着叶昀回千叶山庄玩儿,少年人春风得意,鲜衣怒马,走在路上简直连风都是精神的,杏花酒的甜香仿佛将她带回了那个时候,苏洛忍不住微笑起来,她慢慢睁开眼睛,喝了一口杯中的杏花酒,醇香的甜味在舌尖上蔓延开来,一时间心头感慨万千。
  “如何?”白袍男子似笑非笑的看她,将桌上一些春日里常见的糕点放到了苏洛跟前,起手又倒了一杯杏花酒给她,“再来一杯,感受一下这酒味究竟会不会随心境而变化?”
  苏洛的唇角仍然留着刚才的微笑,眨了眨眼睛从白袍男子手中接过那杯酒来。她从前喝酒多是跟那些江湖人士豪饮,从未体会过如此新鲜又细致的喝法,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来一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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