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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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七海,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靠着走廊的墙壁,五条凝视教学楼外随风摇曳的大叶早樱。枝叶间若隐若现的蓓蕾,空气里充盈着的草木生发的气味,都让他觉察到隐藏在万物下蠢蠢欲动的春日。
  “咔嗒”推开房间门的男人身着纯黑的学生制服,湿润的淡金色短发服帖地梳理到脑后,清楚暴露出深邃立体的面部五官,而同样有些湿漉漉的眉毛和眼睫则修饰了这份老成,令七海看起来年轻不少。
  他跨步出门,手里提着装有换下衣物的纸袋。制服的胸口绷得有些紧,七海没做声,微微偏过头视线扫向一侧,黄绿色的瞳孔映出一只懒散倚墙的白毛家伙。
  “四月的开学季要来了,不铆足干劲迎新的话,可是会被京都那帮家伙比下去的哦?”在七海默默无语的注视下,五条悟挥拳,语调陡然变得激昂无比,“快来和五条老师一起招募强力的伙伴,一鼓作气拿下姊妹校交流会的胜利吧!”
  “抱歉,我没兴趣。”七海扭开脸,顺手解开外套的黄铜扣。眼角余光瞟见内侧打底的白衬衫被撑起,绷紧的衣料表面透出浅浅的肉色,他随即若无其事地扣上深色外套。
  “我还没说完嘛娜娜明。”五条悟光速改口,“招新的事我来负责,但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以请你帮忙照看教导学校里的可爱学生么?”
  目前就读东京高专的咒术师有五人:一年级的panda,禅院真希和狗卷棘;二年级的秤金次和星绮罗罗。
  托昨晚的福,七海不多时便回忆起目前在校全部学生的氏名和相关资料。指尖无意识地搓揉提袋的带子,他斟酌道:“听闻咒术界高层对秤金次同学有不小的意见。”
  如果不是五条叁番五次动用教师职权强行撤销对他的处分报告,这位桀骜不逊的后辈在入学第一年就该提前告别咒术师的行列了。
  “不愧是娜娜明,居然知道得这么详细!”五条喜滋滋地点头,丝毫没有包庇问题学生的自觉,语气甚至与有荣焉,“金酱是很有天赋的孩子,相信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像我一样出色的咒术师。而且经过前段时间的观察,我好像又找到一位跟金酱差不多的孩子呢。”
  七海一时梗住了。
  像五条悟一样出色,不管是指性格还是天赋方面,感觉都挺可怕的。如果没有及时加以规范和引导,大多数具备术式天分的术师往往都会步入歧途。普通人能造成的社会危害有限,但诅咒师可就不一样了。
  为了招揽这样潜力无限的苗子,咒术界最强之一亲自出马倒也情有可原。想到这里,成年人的责任感不容忽视地浮现,七海望向五条:“需要我替你代课多久?”
  这算是变相同意了。
  五条飞快过了一遍要做的事,“叁天吧。”一天捞人,一天开导,一天入学。“快的话周二就能入学。”
  七海点头,叁天两夜,就当出短期委托了。委托地点还算熟悉,更重要的是至少有叁天可以不用看到五条悟。男人转向楼梯口,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去,拿出手机预备叫辆计程车,“我先回公寓一趟。”胸口的憋闷感如影随形,不合身的制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他已经过了穿高专校服的年纪了。
  所幸五条之后没再出声,七海匆匆走下楼,在楼梯拐角处碰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哟,是七海啊。”披了件白大褂的硝子双手插兜,肩膀塌着,整个人透出一股浓重的颓丧。女人眼下的青黑似乎格外浓重,有气无力地说:“知道悟在哪么,我找他有事。”
  七海考虑几秒,选择如实告知:“在楼上。”
  “谢谢。”硝子抬手扶扶脖子,面无表情地望向七海身后,“你这家伙,真是让我一顿好找呢。”
  在社会职场待过几年的打工人敏锐觉察到气氛开始不对劲,有那么一瞬间,他重新审视了一番自己的去留问题,以及要不要反悔之前答应代课的事。犹豫片刻,七海决定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清晨的校园寂静而又空旷,即使拉开一段距离,双方剑拔弩张的谈话里仍有零星的词语钻进七海的耳朵。“星星”,“夏油杰”,“花”……
  经历社会和工作打磨,习惯忙碌的大脑下意识地读取接收到的讯息,像录音机来回复盘题体内年迈的磁带。七海独自静静离开校园,穿过门外朱色的鸟居,树荫密不透风地包围着他,在一片真实的静谧里,他忽然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那是心底尘封多年的记忆被引爆的声音。
  熬夜接活的司机忙里偷闲灌了口咖啡,瞥眼摆在车上的电子钟,忍不住按了下喇叭。虽然不知道这个点会有谁在这里叫车,但是他给得实在太多了。福泽谕吉的诱惑让他忍住打哈欠的欲望,瞪大眼睛盯着空无一人的林间小路,等待不知何时出现的乘客。
  计程车的后视镜上忽然多出一抹黑漆漆的影子,司机顿时被吓了一跳,按在喇叭上的手指哆哆嗦嗦又连着按了好几下。好在那抹黑影似乎被尖锐的鸣笛声所惊扰,缓慢离开了后视镜。他松了口气,紧张地四处张望,可就在下一秒,车窗外边出现了一张苍白的男人的脸。
  等七海回过神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位惊恐大叫并拼命往副座上挪的计程车司机。
  他想:看来今天早上,不止他一个人被吓得不轻。
  封闭的卧室如同温房,笼罩着一种睡意朦胧的昏沉。松软的床褥堆出舒适温暖的营垒,沉沉睡去的少女眉心微皱,疲倦的面庞半埋在暗红色的皮毛里,一只手无力地地搭在被褥上。
  她昨晚睡得并不好,哪怕五条悟中途抱来事前说会带走的小熊猫也于事无补。夏油杰轻轻握住那只娇小的手,经历了一夜噩梦的折磨,此刻的花格外纤细脆弱。难以辨明含义的细碎呜咽,深陷梦魇的少女远比雏鸟柔弱,连挣扎都是那么的无助可怜。
  她一直无法醒来,五条悟和夏油杰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排除了一切和诅咒可能有关的干扰——花的身上没有半点残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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