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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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准嘿嘿一笑:“皇长兄什么都不必做,阿父自会为他辩解,谁知,他自个认了罪,哈哈哈,即便如此,阿父仍是心如刀割啊。”
  “我们兄弟十几人加起来也不及皇长兄一根手指头。雷副帅无父无母,虽身世悲惨,但遇上这种心生在胳之窝里,也是令人满腹浊气。”
  雷刹最厌有人提及自己身世,手上用劲,在金杯上留下一个指印来。
  姜准许是醉了,睨到杯上指印,揉揉眼,瞠目结舌一会,眼中异彩连连,击掌将雷刹夸了又夸,一把携住他的手,借此加可说不可说的话倾倒个干净。
  雷刹怔忡地听着这些要命的言语,心里恍然:他与姜准莫非是在梦里有了这些许的交情?
  姜准唠唠叨叨,醉熏熏地拖着肥胖的身体伴着琵琶左扭右摇跳起舞来,雷刹不禁有些好笑,自己和这浑人有何可计较的?既来之则安之,有佳酿在手,索性尽兴一醉。
  直至天黑,姜准醉趴在酒案上,呼呼喘着气。
  雷刹心念一动,问道:“大王,醇王与太子案真是宫中婕妤所为?”
  姜准搭着厚重的眼皮,含糊道:“……醇王……婕妤都已认罪,还能……有假?她既认下,自是她做的。”
  第72章 石出(二)
  萧萧寒风中, 悲佛山一片沉寂, 山中各样树木苍翠得愈冷愈翠,枯条得越冷越萧然, 石阶上残留的枯叶早已腐烂沤泥,积在缝隙间,如陈年积垢。
  老叔提着灯, 弯着腰, 深深地行了一个礼,丑陋的脸上露出一些笑意:“娘子总算回来。”
  风寄娘还礼:“这些时日,累老叔操心。”
  老叔前头领着路, 道:“一叶法师只在寺中稍作停留,十日中倒有九日都在徐府。”
  “徐知命?”风寄娘讶异。
  “正是。”老叔点头,“许是外出云游时二人结下交情,饶是法师这般方外之人也有挚友知己。”
  风寄娘拾阶而上, 漫不经心似地道:“是吗?我一直以为凡尘俗事从不在一叶法师的心中。”
  他二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就到了归叶寺山门前,四大护法仍旧颓败, 进寺后那些牡丹干枯如柴。
  风寄娘看了眼寺中正殿,道:“老叔自去忙碌, 我去殿中烧炉清香。”
  老叔掀起被烧得扭曲了的眼皮,叹口气, 忽道:“娘子的心中可曾有一丝怨怼,一丝悲愤?”
  风寄娘回首,矮身捡起一片枯干的落叶放在老叔的手中。
  这片枯叶曾在枝头抽芽嫩黄, 经风雨阳光长大翠绿,四季轮转,发黄欲坠被微风吹落,又经雨浇踩踏,午阳炙烤,如今捏在手中,干黄枯卷,拿指尖一捻便成碎屑。
  老叔拍拍沾在衣上的叶屑,提着灯慢慢离去。
  风寄娘推开归叶寺正殿大门,十八连枝铜灯盏烛火终年不熄,两侧木架上累如山高的瓷瓶在火光流光溢彩,她一踏进殿中,铜灯盏一齐晃了晃,摇曳间,火光影转,那些数也数不尽的瓷瓶似跟着晃了晃。
  “唉!”隐约间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呜呼……”又有游丝般的低泣。
  “噫……”
  风寄娘闭目倾听,那些叹息悲泣渐渐清晰,依稀可辨,殿中仿佛有成千上万个男女老少、幼弱病残在无奈地询问。
  “何处?”“何处?”“何年何月?”“何往何往?”“为人?”“为兽?”“为禽?”“为虫?”“消弥?”“啊?”“不愿啊……”“不甘……”
  那些凄然无奈绕成细丝一匝匝地绕在风寄娘的心上,他们每叹息一声,她便感到心间多一些疼痛。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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