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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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二人一问一答,耽搁了一会,惹得等得不耐烦的阿弃抱胸站在院前,不满抱怨:“阿兄与风娘子总有一筐的话要说。”又斜眼看雷刹,“阿兄偏心啊。”
  雷刹一捏拳,各个指节噼啪作响:“偏心?”
  阿弃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几个跨步与过路人撞了个满怀,那过路人咣叽一声倒在了地上,蜷在那呻吟不止。
  阿弃见是一个满头乱发,全身脏乱的老妇人,在为歉疚,捡起老妇人失手跌落的竹杖,上前搀扶,赔罪道:“老大娘,是我莽撞,可跌伤了哪处?”
  那老妇人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嘴里叽哩咕噜不知念着什么。
  阿弃闻到她身上烂鱼似得的酸臭味,强忍着作呕之意,道:“老大娘跌了哪,只管言语,我请坊中的疡医为大娘医治。”
  雷刹看了看老妇人的形容,伸臂拦下阿弃,道:“此人是坊中疯妇。”
  阿弃亦有耳闻,疑惑问:“她来此处做什么?”
  那疯妇在地上趴了一会,摸索着爬过来寻找竹杖,阿弃忙将竹杖递与她,疯妇一把夺过,恶狠狠地瞪了阿弃一眼,又“呸”得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在阿弃的脚边,然后踉跄到齐家院门前,重重地跪倒尘埃中,伏地“嗵嗵”地连磕了几个头,念了一遍《往生咒》,又大力磕起,直磕得额头鲜血直流。
  疯妇也不管自己满头满脸的血,跪坐在那又开始念《往生咒》,她额间的鲜血顺着脸颊流进了她的嘴里。
  阿弃看得大为不忍,欲上前阻止,谁知,疯妇舌尖尝到血腥味,拿手摸了摸,然后瞪着指尖的血,惊恐地瞪大眼,连滚带爬地在地上打转,嘶声嚷道:“死……死……死,啊!好苦的命啊,苦啊,好苦啊……呜呜,苦啊。”
  守门的两个差役面面相觑,见雷刹不语,不敢行动,由着疯妇在那发疯。
  阿弃最看得垂老稚童受苦,虽不解雷刹与风寄娘为何无动于衷,靠近两步,试探问道:“老大娘?你……”
  疯妇听到有人唤她,先是恶狠狠地瞪了阿弃几眼,拿起竹杖作欲敲打状,见阿弃不退,收回竹杖又哭又笑,忽地又拿驱赶:“走,走……走走走,快走……”
  “走去何处?”阿弃心里忐忑,悄声问道。
  疯妇凑过来,道:“有鬼!”
  阿弃问道:“老大娘怎知这里有鬼?”
  疯妇愣了愣,在那苦思冥想,嘴里又开始在那谩骂,骂着骂着,又跪回院前重重磕头,磕几个头念一遍《往生咒》,念一遍《往生咒》又磕几个头。
  “阿兄。”阿弃看得难受,向雷刹求助。
  雷刹示意他稍安勿躁,靠近疯妇,轻唤:“王梁氏?”
  阿弃吃惊得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瞪着疯妇。
  疯妇怔了怔,往后缩了缩,摇了摇头,她头乱蓬蓬,结块纠结花白的头发像是风口的一蓬枯草:“王梁……氏?”她猛地往后爬了几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哭过后,又一言不发地念起咒来。
  雷刹逼问:“你掐死了自己的女儿,念多少的咒,她也无法往生。”
  王梁氏不答,又嗵嗵地连磕几个头,许是力竭,伏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
  风寄娘过来,取出一方手帕包起了王梁氏满头的乱发,柔声道:“那位郎君不知底细,你身上没有杀孽,并非杀女之人。”
  雷刹冷笑:“为母,袖手旁观,与自己动手何异?”
  王梁氏趴在那抖得像枝头一片欲坠的枯叶,迭声道:“有罪有罪,该死该死……好苦的命啊,好苦,好苦啊……苦啊! ”
  “惺惺作态。”雷刹嗤之以鼻。
  王梁氏猛地抬起头,恶形恶状地盯着雷刹,雷刹踏前一步,她又瑟缩成一团,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她声调古怪,像是被人掐着脖子,用力挤出声声呜咽。哭毕,王梁氏收了声,用温柔地声音唱起一曲小调:“小家人儿小衣裳,吃糖吃粥吃糕糕,小家人儿不来闹,阿娘怀里睡觉觉,睡个天光亮,再穿小衣裳……”
  这小曲被她喝得甜而软,满盛怜爱,好像她正坐在屋中,摇哄着幼女,好让她早早入睡。这是昔年,曾有过的美好,怀胎十月,千辛万苦生得娇儿,抱在怀里柔声哄逗,满心满眼的温柔慈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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