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长城上的王者 第294节(1 / 4)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胸膛里平稳跳动的心脏忽然开始怦怦作响,冷汗也在这凉爽舒适的春日晴天里在他背后冒出,罗宛伯爵忽然感觉自己……稍微有点看出了西征军这套阵型的门道。
  紧密抱团,是将整支军队都覆盖在了那种被称为“炮”的武器的火力保护范围内;
  将部队分成数个稍小规模的方阵,是为了方便在遭遇任何方向的突袭时能够迅速变换朝向顺利接战——指挥三万人转身面对侧面或后面显然没有指挥两千人来得简单迅速,更别提己方本就打算从多个方向围攻;
  朝向自己的那道前后交错但宽度有限的阶梯状斜线,让联军无法于正面战场靠简单的直线阵就立刻发挥出兵力优势强行平推——甚至可以合理联想,这阵型背后自己看不到的另一侧东面,十有八九也是一道类似的斜线;
  而南北三列重叠的横向纵深,又让“利用骑兵突击斩断其部队前后联系”的难度也增加到极点;
  而方阵间留出的间隙和通道,显然是为骑兵和预备队火速增援而留!
  这一阵型布置显然侧重防御大过了进攻,且有着无法改善的先天缺点,马图斯·罗宛此刻临阵转动脑子,就能脱口而出两条:比如抱团太过紧密,在敌人撤退或溃败时无法有效组织追击;比如三列方阵间必须保持行军速度高度一致且方向精确才能不在运动中散架变形,这需要士兵和将领的训练度都达到极高水准才有可能,而且注定了速度快不起来……
  但有失必有得的是,其优点也和缺点一样突出:以此阵型行军,在接敌时就地停下来即可应战,无需费心力特意展开战斗队形——也就意味着不怕偷袭;另外,己方无论是从东、西、南哪个方向进攻,都会遭受接近强度的防御和反击,根本没有薄弱点可循……
  让他最为胆寒的念头终于也冒了出来:这个阵型的缺点之一,在己方想要佯败诱敌的当下却恰恰成了最大优点,如果艾格既不上当拉伸阵型,也不被佯败勾引轻率出击,己方又该如何应对之?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套牺牲了战术灵活性,却完全服务了战略大目标的阵型:敌方指挥官,那个该死的守夜人冷酷且清醒地意识到了,他不需要也不可能歼灭河湾联军,只要能顶着阻力推进到高庭城下,就取得了胜利!
  比起敌人的盘算,更现实的问题摆在罗宛伯爵面前:既然敌人没在指挥部的预料范围内做出应对,那自己眼下又该如何指挥炮灰兵团?
  艾格没让他纠结太久,迟疑之间,西征军阵地内的火炮开了火。
  春雷似的轰隆声里,高庭保卫战打响了。
  第672章 高庭保卫战(2)
  数十声砰然巨响夹杂着隆隆的尾音敲打河湾人们的鼓膜,震得所有人都心头打颤肩背一抖,幸而选定的战场周边地势平坦无法造成回音,炮声才迅速散去而没有形成回荡的余音对士气造成进一步打击。
  (这狗女良养的守夜人,怎么不讲武德?)
  马图斯·罗宛勒住受惊骚动的座马,握紧险些脱手掉落的透镜,恼火地腹诽了一句。
  虽说他所率前锋的主要任务就是吸引炮火,但他连阵都还没摆好对面就抢先开火,也未免太卑鄙了些!
  但很快罗宛就没心思问候敌人的母亲了,因为第一轮炮击的弹丸转瞬便落入了他所率前锋队列中,并迅速开始造成影响。
  ……
  河湾人第一次见识到炮击是在黑水河畔之役中,关于诸如遭受火炮轰击是什么滋味、杀伤模式和具体结果效率如何、怎样减轻伤亡和士气打击等重要课题,已经通过对火线人员的调查、采访、汇总加整理和反思、讨论、宣传,有了一套大致完整的认识。
  不过这回,情况稍微发生了些变化。
  在黑水河畔,赠地军的炮兵是在河的北岸开火轰击南岸的婚礼现场并掩护渡河先锋,阵地到目标间隔了一整条黑水河,因为距离太远,艾格的炮兵是将炮口抬起进行的中角度抛射,依靠最大射程达成的战术目标。再加上交战地点——枯水期的河岸本身也朝炮轰来向有一定倾角……这一些列因素导致了:在那场炮击中,在实心炮弹上通常会发生“打水漂”或者说跳弹效应完全没有显现,炮弹落地后如果没有运气好直接命中某个倒霉蛋,那便只能无可奈何地在泥地上砸出一个斜斜的深坑从此不见天日。
  火炮声势惊人,但杀伤效率一般。这就是河湾人根据第一次经验总结出的——算不上错却完全不对的结论。
  今天,这场炮战发生在平坦且一望无际的河湾平原上,而肩负着“吸引火力”使命的炮灰团,又在迷糊之中——有意无意地将展开阵型进行对峙的位置选在了西征军炮兵平射的杀伤范围边缘。
  艾格下令立刻开火,除了他压根不在乎武德这种狗屁玩意外,最直接的原因还是:阵型将展未展,乱糟糟挤成一片的河湾军阵,正是发挥实心弹威力的最佳目标!
  呼啸声里,一道道模糊的残影砸向正接收执行着命令的河湾军前锋,炮弹第一次落地的点尚未够到军阵,但在四散飞溅的碎草叶和水珠中又被土地弹回到半空中继续飞行……接下来,局面就变成了一场屠杀。
  由于射角选得恰到好处,弹丸触地弹跳起的高度恰好与人的平均身高相仿,而这也就形成了一个完美而血腥的理想状态:炮弹在蹦跳前进的过程中,始终处在能对河湾士兵造成杀伤的高度——在地面滚动“打水漂”时,它能扯碎或打断士兵的腿,弹跳到半程时又对胸腹躯干造成了威胁,而蹦到势头将尽的最高点时,又能砸烂人的面孔或掀起人的头盖骨。
  铁质弹丸在一次触地后的速度已经迅速跌落到音速以下,但其蕴含的动能依旧完全超越了盔甲和血肉所能阻挡的范畴——这是数量级上的碾压,没有道理可讲,哪怕到第四第五下弹跳后已经慢得肉眼可见仿佛伸腿就能拦下,却依旧能给任何真敢于如此尝试的“勇士”带来足令其后悔终生的震撼。待到铁球终于耗尽能量咕噜噜在草坪上滚动着停下,它早已打穿了整个军阵……除少数完全打偏或射角错误的个例,每颗都像切开黄油的热刀般干净利索地在乌泱泱的河湾军阵上划出一道红线,在身后留下犁好了的血肉模糊的沟槽。
  这是真正的血肉横飞,空气中弥漫着甜腥的血雾,到处是支离破碎的人体和凄厉的惨叫,马图斯·罗宛直到十几秒后才从眩晕般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这不是一场噩梦。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