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长城上的王者 第282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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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联想一旦展开来,是很容易便能造成阵营内部的互相猜疑和分裂的。
  “我们首先对战争最初的态势进行分析:在黑水河畔大捷中,我军在挫敌锐气的同时,也暴露了两张重要底牌,敌人眼下一定已经意识到在正面野战中无法与我们为敌,所以必然会选择走另一条路子:坚壁清野,且战且退,依靠无数城堡和要塞为依托,充分利用河湾的战略纵深优势拖慢我们的脚步,设法拉伸我方战线长度,拖久我军持续作战时间……疲惫我们的精神,麻痹我们的警惕,利用本土防御的优势静待我们乱中出错,在我们露出破绽的时机发起致命反击。”
  艾格用手在地图上从从黑水湾到青亭岛划过一条线——凡对七国地理有基本了解的人都能知道:河湾有七国之中仅次北境的巨大领土,君临到旧镇的距离更是比到临冬城的路程都不遑多让。而和北境地广人稀、部队谨慎行军上百里都可以不被发现截然不同的是,这西进的一路上沿途可全都是人,连方圆十里的无人区都难寻几处。
  沿线居民可以放心大胆地私下进行敌后骚扰,而丹妮莉丝作为女王,慑于舆论压力却不能对“子民”们随便采取恶意行为,在这种不平衡下,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这是阳谋,没有克制之法,只能努力破解,我们的应对策略是:抱成一团,稳扎稳打,逐步推进。感谢‘人瑞王’杰赫里斯一世在位时修筑起连通君临和旧镇的玫瑰大道,让我们有了现成的行军路线,想迷路都难。在战术上,我们每天日出拔营,日落而歇,沿大道缓缓前行,广泛散布开斥候和侦察部队,即使有余力也不贪功冒进……沿途若有城堡要塞,每一座我们都不留余力地拔除,拿下便就地过夜,而若无重要据点,则在野地里寻合适处修建坚固营垒暂歇;在战略上,我们又绝不在任何地方做超过一天的停顿,每日行军小几十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在被击败或彻底无力继续作战前,不被任何事物或敌人阻拦脚步。”艾格在地图上找出了代表玫瑰大道的那条粗线,向听众们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当后世的军事学家们再回头来研究我们这场名为‘除草计划’的军事行动时,他们会惊异地发现:女王对河湾地的征服当真如除草般干脆利落,且很神奇地同时具备‘蚕食’和‘鲸吞’两大特点——当研究的时间单位为‘天’时,我们的部队行军速度缓慢,且每抵达一处据点都会停下来进行攻略和休整,看上去好像是在沿着玫瑰大道蠕动,时不时就会为某个战术目标偏离一下大路,是典型的蚕食;而一旦将研究的时间单位放大到‘周’或‘十日’,便会发现征服的节奏每一眨眼都向尽头终点——旧镇迈了一大步,再切换成‘月’,更是仿佛一口就吃掉了半个河湾,用鲸吞比喻丝毫不为过。”
  艾格放下在地图上指指点点的手,长舒了一口气后,语气一变:“再接下来,我就要请在座的各位参与一个讨论了:如果你们是河湾地诸侯,发现无论是野战还是城防,都无法阻挡我军前进的步伐时,会采取什么策略进行对抗?”
  ……
  冷场了片刻的大厅内,气氛重新活泛起来,名为“与会者”实际却全程都在当“听众”的人群放松注意力,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半晌后,开始有人作答。
  “避敌锋芒,转移战略方向,分兵绕路进逼河间地乃至后方君临,攻我们所必救。”军事鬼才罗柏率先发言,提出了换家战术,“河湾总兵力大大胜过我方,完全能以攻代守,将我们牵着鼻子来回跑。”
  “通过外交手段争取外部支援,比如……游说劝说仍未表态的谷地及东方诸城邦参战?”第二个说话的是奔流城公爵艾德慕·徒利,所出主意也完全符合徒利家一向抱队友大腿的传统,“哪怕不参战,以其它手段施压,也能大大减轻己方的被动嘛。”
  “没那么复杂,许以好处,收买分化我方阵营即可。”这是赠地军一名将领,平民出身,毕业自产业园的黑墙堡军事学院,身家前途全押在守夜人和女王身上,倒对暂时是盟友的那帮贵族们有些担忧和偏见,“最坚固的堡垒,也可以被从内部攻破。”
  “放弃正面对抗,离开城市和堡垒转入旷野、乡村和密林,化整为零继续对抗。依靠属民的归属感和忠诚,打游击战争。”多恩当年就是靠这招打得征服者伊耿都没脾气,奥柏伦·马泰尔亲王能想到这一条再正常不过。
  “都是可行的好主意!”听众们还在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被他们热情所吓到的艾格赶紧抬手下压,示意后面的想法可以缓缓再继续提,接过了前面几位的话茬,“攻敌必救,这是个精妙的解围方式,不得不防,所以波顿大人和孪河城的部队将依旧驻扎在赫伦堡一带,守卫河间东和王领北部;女王则会将她的自由民兵团改编后作为君临城防部队,亲自坐镇留守大后方。敌人想绕过我军主力奇袭后方,必然得选择能快速机动的部队,而快速机动则意味着没法携带诸如猎龙弩和攻城器械这样的辎重……只要小心提防,其实并不可怕。”
  “外交手段,敌人能想到我们也能想到,与谷地和诸城邦的和平谈判或通商条约的签订,御前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就算没法说服他们加入我方,也至少能拖得外人没法在河湾战事结束前掺一脚;至于堡垒能被从内部攻破这个说法嘛……我选择相信大家的荣誉感和对女王陛下的忠诚。”他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环视一圈诸侯,没有越俎代庖地替女王放什么狠话,“唯有游击战术这一条,若敌人真愿意狠下心来采用,以河湾上千万的巨量人口,倒真能给我方带来麻烦。”
  “所以,接下来便是整个战略的最精髓部分:我们在地图上将占领区域向前方推进的同时,也要将影响和控制力同步带至,不仅要把红龙旗插到河湾的土地上,还要插到河湾居民的心里!主力在沿玫瑰大道一路攻向旧镇的过程中,只会对城镇要塞下手,对村庄农场则秋毫无犯。不仅如此,还要每到一地便宣布:在女王将河湾纳入治下后,每家每户都将依旧有地可种,且在即将到来的这个夏天内,庄稼完成两熟的期限内,都不征发徭役、不抽取农税,凡土地出产,皆归种者所得!”
  “这一政策甚至可以浓缩成两句口号:‘不取一针一线’,以及,‘女王来了不纳粮’!”艾格恶趣味地说道,玩了个谁也听不明白的梗,“河湾地居民千百年来皆处于青手一脉贵族们治下,对后者们大概确会有一定的心理上的依赖和依附黏性,说是奴性也好,忠诚也罢……随便哪种说法,反正我决不相信,这种天然的立场,能胜得过不服徭役不纳粮的真实好处。”
  艾格以手作刀,狠狠一劈:“河湾诸侯想继续与女王进行对抗,必得依赖民众的人力物力,那我们就通过这一招,彻底将他们与人民割裂开来!”
  一边是占据正统大义优势,还不取针线、不征赋税的女王占领军;另一边则是不仅需要配合和保护、还不断要粮要人的河湾贵族游击队……居民会帮哪边,用屁股想都能知道答案了!
  这他妈也太毒了吧!
  三两秒的沉默无声后,多恩贵族团中率先有人提出质疑:“秋毫无犯,怎么可能?不从农民手里取,我们的粮草从何而来?”
  “前不久的黑水河畔大战中,河湾军仓皇撤退留下的大批粮草辎重,足够我军放开吃喝大半个月,顺带还给君临城内的饥民们分一杯羹了,这是丰厚的启动资金。”艾格想也不想地开口作答,“此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不能忽视——凛冬。在入冬前,各地领主一定已经尽可能地集中了粮草资源在城堡内,只要敲开城堡的那层硬壳,粮草……要多少有多少。”
  屋内重归寂静,大伙都闭上了嘴,暗暗思索起来。
  结硬寨,打呆仗……如此简单无脑的平推战法,难道七国贵族们想不出?
  答案是,真想不出。
  倒不是因为他们笨,而是因为:在高效便携的破城武器出现前,仗不是这么打的。
  以往,若有两伙贵族互相看不对眼,一定会双双纠集盟友和人马,先在野外兵对兵将对将地干一仗,如果不是一边倒的大败导致某方的主导家族全员身死名灭或被俘,或是双方都颇有“君子风范”地达成和解……吃亏那边绝对会干脆利落地往城堡里一躲当起缩头乌龟。没有攻坚利器,坐拥一座城堡的防守优势非亲历者根本无法想象,几百人防守的堡垒挡住千军万马只是基本操作。就地取材制作攻城设备固然可行,却太过耗费时间精力,却容易夜长梦多——更别提,拿下一座城堡的功夫,够进攻方洗劫一百个村庄了。
  如非血门和卡林湾这般扼住要道,不得不打的关隘,或是君临这样易攻难守、战略意义巨大的城市,或是奔流城、临冬城这样的一国首府,攻下便能结束战争,很少有人会围着个城堡死磕——原因一句话便可概括:付出和收获太不对等了。
  但,火药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战争模式。
  随着便携且大威力的攻坚武器出现,制定战术和战略的指导思想,就要从“避、绕城池”,变成“专挑聚落、据点去打”了!而这种思考模式上的转变,正是没有亲手打过炮的诸侯们所欠缺和一时间无法适应的。
  如果说过去的情形是:强攻拿下一座城堡的功夫够洗劫一百个村庄;那现在情况就变成了:拿下一座城堡所能获得的粮草和财富,远超洗劫一百个村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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