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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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话都是用汉语喊出来,狠辣却又渗人,贺阳即便再坚强,可依旧是有些害怕的。但人已经来了,活已经交给他了,他能怎么办?他只能去床头瞧瞧,看看他平时用的东西全不全,瞧着那满被子的凉水,又回去拿自己买的一个电热水壶,想烧点热水给他喝。
  路过前台的时候,他冲着一个甜美的大姐问,“那人是什么时候住院的?一直这样吗?”他长得太显小了,若非身份证确定他已经成年了,大部分美国人都认为他恐怕也就十三四岁。可即便知道了他的岁数,也忍不住的对他好一些。大姐立刻很热情地对他说,“来了五天了,两天前清醒过一次。”
  贺阳谢了他,拿着水壶烧了热水,给他倒在暖壶里。随后又去厕所接了热水,拿着毛巾替他擦脸擦脚。他还醒着,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停的扭动,还试图用嘴巴去咬贺阳,只是却都失败了,他只能接着破口大骂,说辞依旧是那些,不过颠三倒四,这回挨骂的,又加上了廖云山,贺阳听着顺序猜想,应该是他爹。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天,虽然有些害怕,但终究人是被绑着的,就算再凶狠,不过是在嘴上,贺阳很快习惯了,拿着温水去给他喂药,到点给他喂饭,当他是个大肚子的木乃伊。他吐出来,弄脏了,贺阳也不跟他发火,默默地拿去洗,倒是让医院的不少人看了佩服。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贺阳去打了壶水准备烧开,只是转眼的功夫,回来病房里就安静了下来。那时候都九点多了,他只当是这人睡着了,心里也算松了口劲儿,没想到刚放下壶,就听见床上那个人说,“我要尿尿,放开我。”
  贺阳就猛的回了头,跟那个人的目光对在了一起,这时候,那个人的目光变得不再浑浊,而是具有杀伤力极了,他盯着贺阳,明明是简单的一句话,贺阳却觉得有种我不去做,就会得到惩罚的感觉。贺阳知道,这个人清醒了。
  他没有回答他,只是立刻摁了铃,叫了医生过来。
  繁复的检查过后,医生认为他清醒了,这才将他解开。他安静地自己去了厕所,回来拿着贺阳烧好的水喝,然后安静的看向窗外的月亮,跟疯了的样子判若两端。甚至,他淡漠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贺阳,还用一种你怎么不去死的口气,吩咐他快点睡觉不要在他眼前晃。
  贺阳觉得这人就算清醒了也反复无常,他哪里敢入睡,生怕半夜里没绑着的廖鲁川会下来,摸摸他脑袋,跟切西瓜似得,把他割了。然后他就知道了,骂的那么凶猛的廖鲁川,半夜居然会做梦说梦话,哭着叫着爸爸,别这样对我。
  这让原本寻思不行就走人的贺阳,猛然间身体僵硬了。廖鲁川白天骂的有多凶狠,说的有多疯狂,此时就有多脆弱。贺阳跟他躺在同一个病房里,在同一片异国天空下,纵然知道两个人并不能相提并论,可也奇妙的共鸣了。
  他在那一刻,下了决心留下来好好照顾他。
  车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慢了下来,将贺阳从回忆中打断,拽入了现实,他诧异地瞧了瞧车外,依旧是马路,离着酒店还很远,这时候才听司机对他说,“吴总,三少的车追上来了,在后面。”
  贺阳忍不住的回头去看了看,隔着玻璃,他瞧见了廖鲁川坐在副驾驶座上,冲着他摆摆手,司机很快就收到了电话,声音是外放的,他听见廖鲁川在电话里命令司机说,“靠边停,等我上车。”
  司机看了一眼贺阳,贺阳有些担忧地点点头,也不知道这人在这么拥堵的马路上,怎么挤过来的。他叹了口气想,就是这么一个疯子,他只是一时的心软,而廖鲁川却带他进入了投资圈,即便这些年的打拼都是他自己所为,他依旧不能不感激这个人。
  而在北城的另一边,朱骜在思来想去后,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朱成功的电话。十年了,为了贺阳,朱成功与韩金茹的婚姻名存实亡,他的精力只分成了三部分,朱铭,找贺阳和工作。
  年前他回南城的时候,如同每次回去一样,跟他坐在一起喝了茶,这个记忆中俊帅的父亲,已经比同龄人要衰老得多。他对朱骜说,“铭铭我能安顿好,你我也放心,只是阳阳,我岁数已经这么大了,身体也越发不好,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他,也不知道这些年他过得怎么样?”
  他知道自己这么多对于贺阳来说,是多管闲事,可他不得不做,这次,不是所谓的圣父,而是他觉得,就算是个普通人,看见朱成功这些年的努力,也应该给他一次机会,何况,朱成功的身体并不好,如果现在不说,如果有一天朱成功离开,贺阳会不会后悔?
  只响了两声,朱成功那边电话就接了起来,那个男人缓慢的咳嗽,用沙哑的声音惊喜地叫他,“豆豆?”
  朱骜说,“朱叔叔,我看到贺阳了。”
  他听到电话落地的声音。
  ☆、第69章
  廖鲁川虽然着急地赶上了贺阳,但真等贺阳将车靠边停,让他上了车,他反而不着急了。刚刚还一副阴郁的样子,这回倒是摸着肚子说,“饿了,先去吃个下午茶吧。”
  贺阳没办法,一边吩咐司机找个地方,一边问他,“你出来老爷子能愿意?”
  一听这个,廖鲁川就一脸呵呵的表情,讥讽地说,“他抓紧去看大儿子呢,哪里有时间管我?”
  正说着,他手机就响了,廖鲁川低头一瞧,就用牙齿咬紧发出嗤的一声,将手机晃给贺阳看,“瞧,这不来电话了。”
  他倒是光棍,直接摁了免提接听,结果就听见廖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话筒里喷薄而出,“小兔崽子,你又跑哪里去了,你哥哥现在还躺在急诊室呢,头上的窟窿斗大,你还不过来,你想气死我吗……”
  廖鲁川显然觉得呱噪,又明白如果挂断了老爷子肯定会源源不断的打过来,就随手将手机放到了一边,自己皱着眉头看着窗外。一时间,整个车内都是廖云山的声音。
  约么过了几分钟,老爷子也发现了不对,他八成也累的不得了,声音有些虚的冲着这边喊,“小兔崽子,你在听吗?我警告你,马上给我滚过来,否则我断了你的供给,我看看你还能这么嚣张。”
  廖鲁川八成觉得他爹将杀手锏拿出来了,可以结束了,就拿起了手机,冲着他说,“爸,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呢,除了不给钱,你没别的办法了?算了算了,老张,去医院。”
  他那种真拿你没办法,我还是给你点面子的口气,连贺阳听了都忍不住要吐血,何况,是廖云山,他气的直接啪的一声摔了电话,声音只传到车里半声,就没音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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