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图_3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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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想考研读博,在北京不就好了,就算想去国外,等你工作了,还可以出国进修的啊。怎么突然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一读就是那么长时间。”
  “不是你们要我学医的吗。”
  顾律铭承认,他心里是还有怨气的,但比起先前,这点怨气已经被稀释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只是条件反射性地厌恶他母亲的眼泪,这是她常用来让他屈服的武器。
  “我只是担心你!”
  “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来收拾。”
  顾母在顾律铭冷淡的坚持下,哭哭啼啼地出去了。
  顾律铭蹲在行李箱前,把顾母刚才放进去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
  他走的那天,北京居然在下雨。父母都请了假到机场去送他,三人坐在候机室里,相对无言。顾律铭很怕父母流露出难舍难分的情绪来,他一点也不擅长应付这种分离。最后,母亲还是哭了。好在是偷偷哭的,没有要顾律铭表示什么。
  飞机起飞的失重感让顾律铭有一瞬间的不适,但他很快调整了过来。这是一段漫长的飞行,顾律铭任由自己看着窗外发呆。他在窗子的倒影里看到自己的脸,那是一副除了眼泪,其余完全符合悲伤这个词的面孔。
  飞抵法兰克福是在当地时间的早晨八点三十分,房东让他的儿子到机场来接他,一个开着大吉普的高大德国男人,带着他十岁的女儿。两人都不算健谈,一路上只有小姑娘瞪着大大的蓝眼睛看他。
  顾律铭看着车窗外充满异域风情的街道和建筑,终于生出一点出门在外的茫然和恐慌感。
  从现在开始,他就要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独自度过六年时间。
  一个只有他自己的城市。
  第27章 chapter
  海德堡和北京是完全不一样的城市,她优雅、静谧、宜居,是诸多大师钟爱的“偷心”之城。而北京则像是开了加速器,把人文和古典远抛在身后,一切都走得太快了。
  他在海德堡的生活只能算马马虎虎。课业太重,压得他毫无闲心娱乐。在海德堡,即便是研究生阶段也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而医学院的课程和考试也对非母语留学生非常不友好。德国的大学是全世界都闻名的入学易,毕业难。如果不想留级,亦或是延迟毕业,图书馆最好成为这些年里占据生活比重最大的地方。顾律铭就有一个睡袋,用来在图书馆过夜。
  学习不那么紧张的时候,他早上会早起晨跑。学校没有围墙,和整个城市街道融为了一体。海德堡的空气相比起北京实在是好上太多。
  他和同学的关系说不上多好,只是没什么矛盾过节。因为他几乎不怎么参加学生私人派对,作为亚洲人和学校里的其他中国人也不太笼络。不过他加入了学校的滑雪俱乐部,有时间便会和滑友一起去法国和瑞士滑雪。
  他在学校里骑自行车,比在北京时要更不修边幅。有女生大胆又热情地追求他,他也无动于衷。
  他来海德堡的第一年,对宋一的想念还没那么明显,只是偶尔因为一些事联想到宋一,然后惊觉自己已经离开北京很久了。
  第二年的时候,过年他没回家,和父母爷爷只通过视频联系。见到那边热热闹闹的场景,再看自己,身处沉静冷漠的图书馆,面前只有堆成小山高的文献和书籍,以及一根根拆开的速溶咖啡。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母亲在视频那边又哭得不行,连带着向来不苟言笑的父亲眼眶也红红的。他心烦意乱的很,又是愤怒,又是委屈,又是伤心。
  他想起来自己离开北京的最后一个春节就是和宋一一起过的,虽然宋一只是在那狂吃饭,然后沉沉睡去,让他一个人演足了独角戏。
  他因此靠在图书馆咯人的椅子上,挤出那么点时间来怀念。
  这一想,便一发不可收拾。
  第三年的时候,顾律铭把压在行李箱底的相机拿了出来,并非是为了留住他在学校的这些单调日子。
  他学会了抽烟,长期的□□摄入已经让他对其产生了抗性,他已经不再是几杯浓咖啡就能在图书馆硬邦邦的椅子上熬一整夜的年轻人了,他被迫寻找新的提神品。
  尼古丁让人上瘾,吐出烟圈的那一刹那会让人以为所有的烦恼也随之送出,消散。
  那是非常难熬的一年,对于顾律铭来说。艰深的课题、一筹莫展的Dr.d论文、晦涩的文献、不近人情的导师、还有海德堡酷寒的冬季。
  他没有倾诉痛苦的对象,甚至一个月才会打一个电话回国。更多时候,那种困兽一般的焦躁感让他宁愿别人放他一个人待着。抽烟会让他好过一点。
  在国考前两个月的时候,这种焦虑、烦躁更甚。有一段时间,他意识到他或许高估了自己。他在医学和语言上根本没有学习天赋,也没有发自内心的热爱。这个学位他很可能真的读不下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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