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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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瞧见陆叙,孙昱清的眼睛便未离开过他,他今日着一身靛蓝直缀,面料自不能同他一身锦衣华服相比,可也不是粗衣麻布,顶多算看得过去。
  陆叙走近,仍觉他一双眼睛打量不停,他心里微有不悦,面上却冷静平常的很。“孙同窗怎么一人再此品酒?”陆叙看一眼桌面,上头除了一壶酒之外,再无他物,可见他是光喝酒未叫菜。
  孙昱清未立刻答他,而是招了小二送上了一只新杯,他一双手白皙修长,堪与女子相媲美,细细为他满上之后,方送到陆叙手边。“昱清小字敏清,陆同窗日后可这般唤我。”
  陆叙不擅饮酒,因此并未触碰杯身,他方才之所以上来,不过是出于礼节上来打一声招呼,实在未想过同他深交。因此,并不接此话,只另寻话辞别。“孙同窗慢饮,家中尚有事在,恕我道一声辞。”
  孙昱清未想对方这样不识抬举,心底颇有些恼意,可他难得碰到这么个有意思之人,并不想就此闹僵关系,因而含笑应之。“好走,改日再会。”
  陆叙虽觉古怪,可到底未完全放在心上。
  ☆、第41章 藕丝连
  这一场雨便是又落了好些时日。
  这一日早间出门还阴沉着天,到了下学时分天色徒然一变,乌云遮蔽,狂风大起,天地间登时一暗,无数飞花落叶席卷而起,众人正行到一半的路程,眼下观这天色,面色多少有些凝重起来。
  不一时天边电闪雷鸣,众人一惊,纷纷取出随身携带的油布伞撑/开,将一撑起,那从天而降的瓢泼大雨便顷刻倒下,其中有一人失防,手上一个未拿稳,油布伞便被一股大风卷到老远,他惊得大叫一声,众人不由停顿住疾走的脚步。
  待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油布伞追回来之后,从头到脚皆已湿了个透,既狼狈又难堪,不由生出几分怨气。“早知如此,合该听了夫子的话,在学里将就一晚才是。”
  眼下无个可歇脚躲雨之地,众人见他赶上了,便再无心思逗留于此听他一味说些无用的丧气话。
  学里设的偏远,道路亦是不太好走,晴日方还算好,虽是坑坑洼洼,可走惯了一样不是问题。但落雨天却是不同,黄泥早叫一场大雨浇湿,一脚踩下去不是溅一鞋泥水起来,便是一脚陷进泥坑里。
  天色昏暗的只瞧得见各自的影儿,雷雨交加之下便是撑了油布伞,却仍无法避免被雨水漂湿了衣袍,脚底的鞋更不要去说,个个都湿透了底儿。
  好容易踏上了平坦的大道,相互道了声别便各自离去,同陆叙一道的还有几人。几人脚下不停,雨势却是只增不减,雨中赶路这许久,不光下半身几乎湿透,便是上半身也无法避免。
  此时天色已经全暗,街道上少有行人,各色门铺亦是早早关门打烊,家家紧闭了门户。依照往日天气晴朗时,这时间该是街市上较为热闹的时候,今日却显得格外安静寂寥,除了“哗啦啦”的大雨水,再无其他。
  又向前行了一大截路,经过一处小宅院时,陆叙不觉放缓了脚步。他隔着重重雨帘望过去,便见那一扇不大不小的院门紧闭,因着雨势过大,底下一小截门身不免被漂湿,左右悬着的两只熄了烛火的灯笼摇曳不停。
  陆叙步伐一缓下来,前头几个同窗先还未察觉,待落了个数十步距离时,方不解地回过头来。“怎地?出了何事?”几人见他一双眼睛光盯着那院门看,不晓得他这是何意。
  陆叙压下心底的不适,加快步伐赶上几人,他却是答非所问,“今年却是个雨水多的一年。”几人听他这样说,亦是一齐点头道是。
  刚一行到拐角处,陆叙突地眉心一跳,晃眼便见那紧挨着街道的一株大树上似是有个人影,他一下扯住几人,几人也是一惊,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此时天际虽不再响大雷,可隔个不久仍是炸一声小雷出来,雨势依旧不减,这一个人夜间躲在树上本就古怪,且现下雷雨交加,是人皆要避开树木,他却半点不忌讳,可见事出古怪。
  陆叙的几个同窗俱是文弱书生,并不想招惹此等不利之事,因此二话不说拉着陆叙的衣袖便要带他离开。
  陆叙心底还在犹疑,他们几人动静这般大,按理那人早该仓皇逃窜亦或是其他反应,可这人却好似未听见动静,长久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他不由顺着他面朝的方向望去,这一望,心底便是一寒。
  “走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陆叙的同窗低声劝他,尚未等他反应过来,已被几人连拖带拽地拉离了是非之地。
  一路上,陆叙是走一步,心里寒一寸,他的几个同窗似是看出来他的不妥,便一齐将他送至家门,待瞧见他入了家门,方放心离去。
  甄氏早在门后等着了,听见叩门声就连忙打开来,见儿子一身衣袍将要湿透,鞋靴上又是泥又是水,衣着虽狼狈,可面上与头发却是未被雨水淋湿。
  知道儿子归家必要被雨淋湿,她便掐着时间命厨房烧了几大锅热水,又叫煎了碗姜糖水备下,满心想着待儿子泡完了热水澡,便与他喝下去一去身上的寒气。
  甄氏先前只顾着担忧,未怎样细看他的脸色,这时候一进屋,烛光一照便叫她瞧见儿子神色不好,她心内“咯噔”一下,以为他在外/遇着了事,正要问他时,陆叙就先她一步开了口:“娘,儿子出去一回。”
  甄氏大吃一惊,这外头雷雨交加的,又是黑夜,遇着了不测可怎么办好,她急的连忙挡住他的去路。“这夜黑风高的你还出去做甚!老实在家里待着,便是要事也得等到明日再去。”
  娘这是关心他的安危,陆叙自然清楚,可眼下他非出门不可,又不愿同她消耗时间,因此便扯了谎道:“娘,儿子落了本书,再不去寻回来明日便该泡烂了。放心,去去便回。”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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