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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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着迢儿七拐八绕,终于踏进罔象道长的隐修之地。皇城不允许败絮其中,所以无论高楼矮巷,尽是一片绿瓦红墙,但师父这儿……
  我小心翼翼地穿过窄廊,尽力避免被颓墙吹下的沙尘迷了眼。
  论起我为何拜师,却与我的名字大有渊源。
  听哥哥说,我生下来便不会哭,见人只笑,即使模样儿粉雕玉琢,那情形也足够瘆人了。爹娘吓得四处央人,最终找到一位隐市的道人,将我带了去。
  见到我这小娃娃,道人说了一大堆云山雾绕的话。懂事后我问哥哥道人都说了什么,那时哥哥也是小娃子,挠头说记不清了,只有几句“悲喜不辨、尘世牵挂太过”什么的。
  我便怨他对我的事不重视,生生讹了他二两买糖银子。
  任凭我长大后怎样觉得这话不靠谱,当时双亲只是泪眼纵横求个破解之法。
  当时师父捻着胡须说了一句箴语:“了便终,终便了,她又姓钟,便名钟了,非此名不可化一生之坎途。”
  我平安长至三岁,生日那天爹爹逗我,问我可知“钟了”这名字是什么含义?
  我自然摇头不知,爹爹便解释:“了便终,终便了,高人的意思,是叫你清心,不被世事牵扰。”
  这句话我听懂了,当即咧嘴一笑:“我知道了,就是让女儿没心没肺呗!”
  父母兄长皆惊。三岁蒙童之言传进道人耳中,道人听后抚掌大笑,自此便收我为徒。
  这些都是家人后来告诉我的,我到五岁时还记不住什么事。
  师父披着一件鹑衣百结的道褂,正在院中喝茶。
  我在师父对面坐下,看这老头赤脚朝天的样子,忍不住叹气:“说真的师父,您如果换一间茅草屋,养两只仙鹤,再雇两三童子,恐怕更有仙风道骨的意境。”
  “烟柳皇都,天子门面,衙门不许有陋室,否则要罚钱;仙鹤是保护动物,私养要罚钱;雇童工更是衙门禁令,违反要罚钱!”师父连翻白眼,一副“你以为我没想过”的表情。
  说真的,他一点也不像是成道的高人,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他的工作性质和算命瞎子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片瓦遮头。
  他也从没教过我半点命数之理天地之象,说什么“多知为败”。
  我不想和一个老头子的懒惰计较,仍旧三天两头往这儿跑,结果本领没学着,倒认识了许多来求教的江湖人,身上——用娘亲的话说,痞气愈重。
  “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老头子?”师父问。
  我拿过一只内壁沁满茶渍的杯子,犹豫一刻答:“我要进宫了,奉太后的旨,做皇妃。”
  师父没有反应,继续闭目冥想。
  迢儿忍不住,恭谨请询:“道长不为小姐批个字解解?”
  我在她手背一拈,语气极淡,“进宫是好事,又不是劫,有何可解。”
  师父突然睁眼,捋了捋粘成一缕的胡子,终开金口:“了儿,也别太没心没肺了,宫里勾斗事多,自己留个心眼。”
  我愣了愣,为师父说出这么一番凡俗的话感动,点头应了,多陪他喝了两巡茶。
  准备离开小院时已近昃晚,突然想起三哥。
  任谁想到那张总是嬉笑的脸,都没法不笑出来,回头道:“师父,如果三哥回来问起我,记得帮我带个好。”
  师父惯会泼我冷水:“那小子飘忽不定,就是回来也未见得还记得你。”
  我点头失笑,“说得也是,那便罢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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