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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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泰平对此撇了撇嘴,他之前见过曹姽,却没有占得上风,在这之前,他并不把皇子皇女当做什么重要人物来看,一则离他千里之遥,实不相干;二则这些孩子不过托生在了女帝的肚子里,时运强些,并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可是曹姽确实出乎他意料。
  公主既然提出入城大典这个要求,臣下们自然不能怠慢。公孙泰平在不知曹姽身份的情况下还吃过亏,此番他深谙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这公主不公主的只要待在襄阳城,就休想翻出他的手掌。一个十多岁的小小女郎,难道还会比康肃难对付?
  公孙泰平带着大小官员于城门口相迎,远远看到有十数个着军装的彪形大汉持兵器开道,后面有粗役抬着一架蒙了薄纱的肩舆,从外看不分明里面。
  公孙泰平吸取了前次的教训,给自己儿子公孙承望安排了一个小吏来做,出席这样的场合,便不会像前次一样遭到羞辱。此时公孙泰平却没有看见儿子的表情,这败家子对着肩舆内那个隐隐绰绰的人影正浮想联翩,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
  肩舆后面跟随着几个握着莲花提香的美貌侍女,一路行来香气袅袅,还有一个公孙泰平也认识的贼眉鼠目的小黄门,此刻也人模狗样地在队伍中同行。
  再后来仍以军士殿后,可这回公孙泰平看仔细了,差点吓得一个趔趄。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些胡服的彪形大汉是匈奴人,再一细看这些人的装扮,却有很大不同,尤其是他们个个头上戴着小圆帽,这分明是鲜卑人。
  鲜卑人生的鲜卑种,公孙泰平心里对曹姽暗暗鄙弃一番:就连这队伍也弄得胡汉掺杂,不伦不类。
  想是这样想,公孙泰平脸上丝毫不露,正了正头上的进贤冠,又甩了大袖迎了上去。曹姽在肩舆里见到他这番做派,暗笑这老乌龟邯郸学步,大家也不是头次见面,老乌龟竟然也有脸学建业名士的风采?就算王道之惯来八方不动,若是此刻也在,定也觉得这走狗丢脸。
  此时,公孙泰平已经上前行了礼,毕恭毕敬道:“公主,请随本官前往下榻的行辕。您旅途劳累,想必现在很想歇息一下。”
  大家一番你来我往的装腔作势,出乎公孙泰平意料的是,曹姽很爽快地并不与他为难,薄纱的帐幕之后传来娇嫩清越的嗓音让他只管带路,围观的百姓不见其人却闻其声,只觉得这皇家公主清音如泉水淙淙,一口正宗的洛阳官话很是体面悦耳,也觉得不虚此行。只有混迹在人群中的娇娘,听到这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差点乐得跳起来,没想到这个建业来的公主,竟然如此有意思。
  队伍慢慢靠近行辕,公孙泰平给曹姽安排的住处就是她现如今住的地方,康肃的都督府。他想着如此一来大家皆省力满意,曹姽也没有借口染指襄阳城的军政大事,至于康肃愿意放权那就是康老头的事,只可惜这襄阳府康肃也只做得了半个主。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曹姽却令队伍停下,再也不上前。公孙泰平既惊怒又似乎有种麻烦终于来了的感觉,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停在大街上的肩舆旁,恭恭敬敬问道:“公主,可是有何不妥?”
  “不妥,大大不妥。”蔡玖代曹姽回答,公孙泰平看到毫不掩饰的阴险之笑,浑身寒毛倒竖,只听这年岁不大的小黄门掐着嗓子高声道:“我家公主金枝玉叶,不但是陛下与燕王的幺女,还是钦封的新安公主,辖下有两郡的封地。你一个小小城守,谁给你的胆子,让公主住别人住过的屋子,睡别人睡过的床。”
  蔡玖话音一落,人群里起了骚动。
  这襄阳虽是边关,却位置险要,仗着边市贸易,十分繁华,其间百姓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因此,对于蔡玖的趾高气昂,众人竟也不是非常反感。
  大致人们都觉得这公主所表现出的意思虽然娇惯了些,但一个建业下降的金枝玉叶,要一座新房子来居住,倒也不是过于非分的要求。若是皇帝陛下亲临,还不是一样要准备行宫?
  公孙泰平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不是未曾想过曹姽会与他为难,却想不到曹姽却是拿自己骄纵的一面与自己为难,况且曹姽骄纵得光明正大,玩的一手阳谋,让他只能硬着头皮接着。
  公孙承望见父亲脸色难看,别自作主张地凑上前去,满脸憧憬却又满含谄媚道:“那不知公主殿下属意哪块地方?朱雀大道乃是襄阳繁华之地,出门便不缺乐子,只是街上只有一处小小的官署,怕公主施展不开。不若住到郊外的别墅去,那里在半山云野,可以眺望秦岭几个山头的景色,天晴时真可谓美轮美奂。”
  纱帐里头静默半晌,就在公孙承望以为自己自取其辱的时候,里边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笑声,他眼神一亮,以为自己讨得了对方的欢心,曹姽却带着笑意问道:“郊外的别墅?可是你们公孙家的?”
  “正是!公主想住便住!”公孙承望急不可耐答道,却被其父狠狠在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人群里都笑了起来,这公孙家的二世祖真是个蠢材,这不是承认了自家不干净吗?不然凭他爹一个三品官儿,哪里就享受得起半山的别墅,何况公孙家可不是有底蕴的家族,全无祖产之说。
  公孙泰平只好认栽,咬着牙俯首帖耳道:“某静待公主吩咐。”
  公孙承望还不知自己为何被爹爹无端暗算,还想再凑上前去,却不知哪里来的一道冰寒的视线,把他唬得呆立当场。他往那处望去,都是一式一样装束的彪形大汉,打头那人一脸大胡子,根本看不清形容。
  他摸摸自己还在隐痛的后脑勺,觉得大概自己是错觉。
  “城守总揽襄阳事务,如今大战在即,本公主怎好为难于你,公孙城守言重了。”曹姽睁眼说着瞎话,假装自己很善解人意道:“今日我就在都督府将就了,好歹康乐公待我们曹家不薄,我也不好都走到门口了再嫌弃。”
  你不是嫌弃,那你在门口磨蹭那么久是为何?公孙泰平牙齿咬得“咯咯”响。
  曹姽当做自己没有看到公孙泰平铁青的脸:“只是我堂堂新安公主不好长久住在臣子的府上,如此不如这样,你明日记得叫上这襄阳的一众官员,带好襄阳的地图,让本公主好好看看什么地方适合建新屋子。就这么定了,本公主旅途疲乏,你们都散了吧。”
  不等众人反应,长长的队伍快步消失在康肃都督府的大门后头。公孙泰平狠狠一跺脚,厉声对下属喝道:“我们走!”
  虽然公孙泰平怒火正旺,可是他依然不敢明着违逆,第二日老老实实便带着重要下属和襄阳城的地图前来求见曹姽。大虎佯装惊讶地看着这一行人:“诸位来得这样早,公主还未起身呢!”
  公孙泰平差点气得倒仰,后来又安慰自己不就是等人嘛,便一甩袖子稳稳当当坐下。大虎也招呼周到,茶水点心不歇,一直到午后曹姽出现,负责都督府茅房的下人已经认识公孙泰平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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