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相见(3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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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潋又听到容龄脆如银铃的笑声,“皇上,那您以后就叫奴才小淘气吧!还没有人这样喊过我呢!”
  载潋默默离开了瀛台,她回想着皇上与容龄之间的话,皇上说从未见过容龄这样淘气的御前女官,容龄也说从来没有人叫过她“小淘气”,两个人对于彼此都是独一无二的。
  载潋忽笑了笑,或许从前的自己,于皇上而言也曾是独一无二,如今却也只是一粒沙,沉入茫茫人海而已。
  载潋坚定了要保护容龄的心,她快步走向太后所住的仪鸾殿,她跟随殿外小太监一路进入仪鸾殿,先向坐在窗下听戏的太后请安,便立在太后身边等待问话。
  太后挥退为自己唱戏的戏子,一改悠闲的神情,正色问载潋道,“去过了瀛台了?”载潋点头答是,道,“奴才从瀛台过来,万岁爷不知奴才去过。”
  太后轻声一笑,又问载潋道,“那你听见什么了?容龄那丫头在吗?”载潋连连摇头,道,“回太后,奴才没见着容龄姑娘,也没听见容龄姑娘的声音。”
  太后忽厉色瞪着载潋,她冷冷地一笑,又问道,“没见着?可这容龄今儿还没来向我请安呢!你说她能去了哪儿?”
  载潋正要答话,外头李莲英却传德龄到了,太后先挥了手示意载潋不要说话,随后便让李莲英领着德龄进来。
  载潋还是第一次见到德龄,她是容龄的姐姐,五官生得虽没有妹妹动人,眉眼间却也露出聪慧,眼中闪着动人的光。
  德龄向太后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道,“奴才德龄给皇太后请安,太后吉祥。”她刚要起身,却又留意到站在一旁的载潋,她微微转了向,正不知该要称呼载潋,太后便道了一句,“这是镇国公载泽的侧福晋,你们还是头次见吧。”
  “奴才德龄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德龄又规规矩矩地向载潋行了礼,载潋连忙也以旗人礼数回应,又去扶了德龄起来,道,“三姑娘快起来吧。”
  太后见她二人见过了礼,便搭过德龄的手来,静静笑着问道,“德龄丫头,我问你,你妹妹呢?怎么每日都是你来向我请安,她去哪儿了?”
  德龄一心有想做皇妃的梦,她早已察觉到了妹妹对皇上的爱慕,也能感到皇上并不厌恶自己的妹妹,还很爱和妹妹说笑,于是自己也在明里暗里帮助自己的妹妹靠近皇上,以图将来妹妹被册封为皇妃,自己也能被册封为妃,但她却不敢在太后面前露出这样的心思。
  她犹豫地不知如何作答,正在万般无措之下,竟听到身边那镇国公载泽的侧福晋替自己答了话道,“太后,奴才来给您请安路上,遇见如意馆的画师了,他们说五姑娘喜欢看画,这几日都往他们那里去呢,奴才猜想,五姑娘兴许又是去如意馆看画了,所以向您请安来迟了,还请太后包涵她。”
  德龄惊呆在原地,完全不理解为何载泽的侧福晋要帮自己和妹妹说话,但是在太后面前,却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她去想清楚究竟为了什么,她只有连连应声道,“是,太后,容龄从小就喜欢画画跳舞的,奴才也听她提起过,这几日总去如意馆看画师们作画呢。”
  太后半信半疑,她审视地瞥了载潋一眼,她挥了挥手道,“载潋你去吧,德龄来了,你就回府去歇着吧。”载潋福身告退,她掀帘走出仪鸾殿,才出仪鸾殿外两道垂花门,却正瞧见匆匆赶来向太后请安的容龄,她跑得大汗淋漓,头发已经有些散乱。
  容龄并没有发现载潋,她只顾着狂奔,为了能赶紧来为太后请安,而载潋却迎上前去几步,她伸手将容龄一把拦下,将惊魂未定的容龄拉进角落,不等容龄反应过来,载潋便低吼着问她道,“你怎么回事?我提醒你的都忘了吗,去见皇上不要紧,但不能误了给太后请安!到了时辰你却不来,你以为太后猜不到你去了哪里吗?你会害了皇上,你知道吗!”
  容龄仍旧惊魂未定,她气喘吁吁地望着眼前的载潋,良久后才反应过来,盈盈笑起来道,“诶!是侧福晋,您怎么在这儿?上次去见万岁爷,您怎么不来呢!”
  载潋蹙了蹙眉,她看到容龄的额头上全是汗,便掏出自己的绢子来,抬手去为她将额头上的汗擦掉,载潋看到容龄眉眼间的笑意,不禁缓和了语气,向她轻声道,“还只知道笑不知道急呢,头发都乱了也不知整理整理。”
  载潋转到容龄身后,亲手为她整理了碎发,随后便拍着她的背,在她耳畔叮嘱道,“罢了,你去吧,见了太后就说刚才是去如意馆看画儿了,记着以后给太后请安不能迟。”
  容龄回头望着载潋,颇有些不解,问道,“侧福晋,为什么要说是去了如意馆呀?”载潋无法向她解释这其中的原委,只有问她,“你很喜欢皇上,对吗?”容龄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眼中明媚的笑意复又荡漾,“是,我好想读懂他,他那么温柔,却又那么孤独,让我忍不住想要陪着他。”
  载潋心底酸涩,却只是拍了拍她的背道,“那就别问为什么,若日后还想陪在皇上身边,就按我说的去做。”
  载潋离去后,心中忽然只觉得释然——自戊戌以后,她选择独活,伪装自己,在深宫之中斡旋,只为了能保护皇上不受奸佞算计。为此她不惜牺牲自己的声名,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个首鼠两端的恶人。而她如今却深知,自己已是个命不久矣的人,容龄的出现除了为皇上带来一束光,也为她带来一线希望,让她知道,自己离去后还会有人矢志不渝地守护着他。
  载潋回到载泽府上时,只见府里的用人们都神色慌张,他们当中一些嬷嬷见载潋回来,惊慌失措地满脸堆笑迎上来,搀扶着载潋往别处走,道,“啊侧福晋!您回来了,您跟奴才到小厨房这边来,顺子说厨房煲了松茸草鸡汤,您尝尝!”
  载潋心中觉得奇怪,这些人神色慌慌张张,还故意不让自己回延趣阁去,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载潋抽出自己的手来,转头就往自己住的延趣阁走,她加快了脚步,道,“我房中出了什么事?”嬷嬷们急忙追上来,想将载潋拽走,载潋却回身指着她们的脸厉声道,“告诉你们,别拦我。”
  众人无人敢再拦载潋,载潋便顺着回廊一路走到自己所住的延趣阁里,她尚未进门便听见院里传来一阵吵闹声,有个女子尖细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进载潋的耳畔,“什么侧福晋!当我们都傻了吗,明明是醇亲王的三妹妹,泽公爷同族的妹妹!犯了错儿,叫万岁爷削除了宗籍,才这么遮首遮尾地嫁进来!还当什么主子,自以为泽公爷仗着喜欢就能叫人忘了她做过的那些没脸面的事儿不成!”
  载潋站在原地,她身后的嬷嬷们都不敢走,却也不敢说话,只得装作没有听见一般地转过头去,各个屏声敛气,大气不敢出。都因为载泽宠爱这位侧福晋,她们才不敢提起这些话,可这些事她们心里是最清楚的,也最喜欢以讹传讹地将此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载潋站在门外听着,又听见安若的声音传来,“你今儿再敢说一句,我就给你打出去!”载潋又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安若抄起了什么东西要将说话的女子打出去。
  “现在是我们格格还没回来,若是气着我们格格,我让你拿小命赔!”载潋又听见安若骂道,“你现在给我滚出去,谁允许你进来了,你给我滚出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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