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来(4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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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擦了擦眼底的泪意,坐到载潋的身边去,握住载潋的手,朗然笑道,“格格,我今儿来,就是想告诉格格,学堂,我让卓义帮我一起打理了,往后我无事时,就还像以前一样,回到你身边来。泽公爷要不乐意,等他回来了,我亲自和他商量。”
  载潋与卓义一齐惊讶,阿瑟却挤眉弄眼不许卓义说话,载潋不禁道,“泽公自然不会不乐意,只不过你那是女子学堂,卓义替你打理,这合适吗?”阿瑟摇着载潋的肩膀笑道,“有什么不合适呢,卓义带她们玩游戏,她们可高兴呢,学生们既然已经都高兴了,我也得让格格高兴高兴!”
  卓义见状,才后知后觉明白阿瑟的用意,在连忙在一旁笑道,“是啊格格,瑟瑟往后还去学堂,只不过闲暇时就让她来陪陪您说说话,我一人也支撑得住学堂。”
  载潋看着他二人的笑脸,已明白他们的用心,她深深点了点头,浅笑,“好,好,回来吧。”
  安若去拿了点心还有各式果盘进来,放在桌上,载潋请立德夫人和罗丝尝尝,她二人便捻起点心来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随后向载潋赞许地笑道,“侧福晋好手艺,很好吃。”
  载潋只摇头,道,“府里师傅做的,我哪儿有这种本事。”罗丝不停换不同的点心尝,载潋便看着她笑,她注意到载潋的目光,忽然抬起头来,道,“三格格,我那天见到了你的星星!”
  “我的星星?”载潋不禁发笑,她掐了掐罗丝的小脸蛋,笑话她道,“星星都在天上。”罗丝却仍旧肯定地点头,“对!就是你的星星,你忘了吗,是黄色的星星,是蓝色的星星!绅士高贵的星星!”
  罗丝的母亲立德夫人也拍了拍罗丝的脑门,她转头向载潋笑道,“侧福晋,罗丝说的是皇帝陛下,那日皇帝陛下穿了黄色的衣服,她就一直说是黄色的星星。”
  阿瑟翻译完这段话,安若与重熙都不禁捧腹直笑,唯有静心心里凄冷,载潋的心意,是连年幼的洋人小姑娘都能看清楚的,可皇上却不知道。
  载潋听到立德夫人提起皇上,脸上的笑意消逝了几分,她不知所措地攥着手,犹豫了许久,只问了一句,“皇上圣躬康健吗?”
  立德夫人点头笑道,“贵国皇帝陛下很健康,气色也好多了,如今宫中来了两个新鲜的人物,是贵国驻法公使裕庚大人的两位千金,她们的母亲是法国人,她们年轻漂亮,也很通情达理,能体谅贵国皇太后皇上的心意,皇上也很喜欢她们,愿意和她们说话,罗丝说那日贵国皇帝就是与容龄小姐一起离席的。”
  窗外忽闪过一道惊雷,载潋呆坐在原地,心中的雨竟要比窗外的雨还要大,她痴痴怔怔地坐着,许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最终只笑了笑,问道,“容龄?”
  立德夫人点头,笑着回答道,“是,裕庚大人的三女儿叫德龄,五女儿叫容龄,我听闻容龄小姐还在法国学习过欧洲舞,也学习过日本舞,她身姿婀娜,也很有才华,通晓三国语言。贵国皇帝很喜欢与她接触,皇帝陛下心情愉悦,身体一定会恢复的。”
  载潋听至此处忽剧烈地咳起来,她咳得身上疲软,手掌挥落时将果盘打翻在地,瓜果滚落一地,安若与重熙连忙去捡,罗丝担忧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她扑到载潋的身前,她又转头拉着自己母亲的手,着急道,“妈妈你不要说了,有人摘走她的星星,她会难过的!”
  立德夫人却听得满头雾水,她不知所措地望着载潋与自己的女儿。她本以为载潋只是支持皇帝的皇族亲眷而已,现在她是镇国公载泽的侧福晋,不能经常进宫,偶尔问起皇帝与太后的圣躬康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皇帝现在遇到了才华出众的年轻人,载泽的侧福晋怎么会难过呢?
  “格格,格格您没事吧?”阿瑟急得不知所措,她将茶盏递到载潋面前,载潋却根本不接,她虚弱地靠在窗下,窗外的雨潲进来,灌进她的衣领。
  她向立德夫人笑道,“让夫人见笑了,我身子不好,吓着夫人了,不关夫人的事。”
  立德夫人愧疚地起身,她摘下头上的洋帽,鞠了一躬道,“侧福晋,我并不知道您不愿意听这些,我…实在是冒犯了。”载潋连连挥手,道,“没有不爱听,夫人说的两位姑娘,若我能见着,我也感兴趣,她们能让皇上高兴,我也高兴。”
  立德夫人听到载潋如此说,才稍稍放下心来,她重新坐到载潋对侧,笑道,“侧福晋也可以进宫去看看她们呀,现在各府里的福晋夫人们都乐忠于去见她们呢。”
  罗丝撅着小嘴听自己的母亲讲话,她心里替载潋不高兴,她拉住自己母亲的手,扯着母亲往外走,道,“走吧妈妈,别说了,我想回去了!”
  “哎,罗丝!”载潋在身后喊她,她才停下脚步,罗丝转过头去,只见载潋手里拿了一段奇怪的绳子追出来,“这是什么?”罗丝问载潋,载潋却将手里的东西系在她腰上,载潋蹲在罗丝面前,向她笑道,“这叫平安符,戴在身上百邪不侵。”
  德龄与容龄来到京城已有一段时日,她二人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无比好奇,古老的皇城,美轮美奂的宫苑,什刹海畔比肩接踵的王府,还有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尊贵迷人的皇帝,似乎带着解不开忧愁,他弯弯的眼睛就像是天上的月亮。还有喜欢热闹的老太后,她的生活精致到令她们二人无法想象。
  勋龄是她二人的亲哥哥,他与父亲及妹妹们一起回到了北京,他见妹妹们日日往返于皇宫与颐和园内,也生出奇异的想法,他找到自己的两位妹妹,道,“妹妹,现在太后这样喜欢你们,你们就不想想原因是什么吗?”
  容龄率真答道,“太后喜欢年轻人,也喜欢我们活泼,还能为什么呀?”德龄也道,“我们能为太后翻译英文和法文,她接见公使夫人们的时候,离不开我们。”
  勋龄弹了弹她二人的额头而笑,“你们啊,还真是小孩子!怎么傻乎乎的!”容龄不服气,噘嘴道,“皇上都夸我聪明有趣呢,哥哥怎么说我傻乎乎!”
  勋龄将两位妹妹领到无人处,压低了声音道,“我也时常进宫给老佛爷和各宫娘娘拍照,我知道一件事啊,皇上的瑾妃娘娘,是与自己的亲妹妹一起进宫的,就是太后追封了的珍贵妃,她是几年前才薨逝的,她们原来就是一对姐妹妃嫔,珍贵妃也很受皇上宠爱的。”
  德龄大概明白了哥哥的意思,她心里也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难道太后喜欢她与妹妹,是想为皇上纳新的妃嫔吗?若真如此,那自己与妹妹不仅可以身份尊贵,还可以帮助到自己的父亲与兄长。
  容龄却在听罢哥哥的话后陷入了沉思,她忽然想起那日深夜在知春亭,皇上望着天上的星星久久不说话,像是在思念什么人已思念到了极致,却又无法言语。
  “珍贵妃娘娘很受宠,那她为什么会薨逝呢…”容龄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勋龄示意妹妹不要再问,他更压低了声音,“你千万别在外人面前提起,珍贵妃是触怒了老佛爷,这里头的事很复杂,我们装作不知道就是了!”
  “哦…”容龄低低应了一句,她心中愈发心疼皇帝,皇帝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妃子,所以他才会显得那么孤独吧。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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