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苦悲(7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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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潋与载沣决裂的事被王府内的下人传得沸沸扬扬,流言愈演愈烈,当日便传到了太后耳里。
  她正与皇上在京城外关帝庙拈香,太后想到载潋与载沣决裂,等同于与醇王府决裂,此事若被皇上知道,皇上一定将更记恨载潋,恨载潋不仅“背叛”了自己,更恨她“辜负”了醇贤亲王与婉贞福晋。
  太后也好奇起来,问身边人道,“你们就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载沣才回来头一日,他们兄妹就闹成这样,非要到决裂的地步不可?”
  崔玉贵道,“奴才不知道,传信儿的人说,醇王府上闹事时他们都过不去,只有醇亲王心腹的下人才让过去,他们只看见三格格像是疯了一样地和醇亲王闹。”
  太后与皇帝回到宫中后,皇上仍旧不知道载潋闹着要与载沣决裂的事情。
  离宫两年,终于得以回宫,大难也初得平息,太后传旨邀请各府宗亲入宫来庆贺。载沣怒气仍未消,便必须要抓紧平复心情,更衣换靴,准备同载洵和载涛一同入宫。
  临行前载洵和载涛仍旧放心不下载潋,他们已坐进了马车,还挣扎着求载沣道,“五哥,我们当真要扔下妹妹吗?”
  载沣气得头晕脑胀,只觉寒心彻骨,他设想过所有人弃自己而去的可能,却未料想过这个人会是载潋。他从小以来最疼爱的妹妹,竟是说尽所有绝情的话,要与自己恩断义绝的第一人。
  他一言不发,载洵和载涛也无人敢再说话。
  载潋与载沣大闹的流言蜚语越传越广,也越传越走样,甚至已成了载潋向载沣讨要醇贤亲王多年所藏的珍宝不得,才恼羞成怒要与兄长决裂。
  流言也传到了载泽耳中,他不相信载潋真的会与载沣决裂,在宗亲宴上,他见到了载沣与载洵载涛,却没有见到载潋,心中才始信传言是真。
  载湉回京路上他亲眼所见残迹斑驳,百姓房屋被烧毁,宫中杂草丛生,又想到珍妃已经离世,他今日根本无心宴饮,无非是被太后逼迫着出来应付过场。
  他习惯性地去寻找载潋的身影,却始终未得。太后为了折磨皇帝的心,早已安排好了人在宗亲宴上提起载潋与载沣决裂一事,酒兴正浓时,载振举着酒杯站起身来,向载沣敬道,“醇亲王,此行德国,王爷受德皇礼遇,出使一事尽善尽美,回国后又蒙皇太后亲自指婚,即将迎娶荣中堂爱女,实在是吾辈兄弟的楷模,令我们羡慕啊!”
  载沣站起身来自谦道,“振贝子过誉了。”载振却笑道,“只是不知,王爷近来升迁大喜,王爷的妹妹怎么不见了身影?难道三格格就不为王爷高兴吗?”
  载沣立时窘迫难堪,当着众人揭开他的伤疤,无疑是残忍的。他说不出话来,载振又说,“我听说三格格在王爷回京当日就和王爷大吵大闹,还扬言要与王爷断绝兄妹恩情,与醇王府恩断义绝,不知此事可是真的?”
  载湉听到此话,心绪早已被引到了载沣身上,他反复回味着那句“与醇王府恩断义绝”,霎时感觉自己胸口发热发烫,气血上涌。
  太后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连忙打断载振道,“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潋儿没来,大概是病了!载沣,你自己说,载潋到底怎么了?!”
  载沣跪到大殿正中,怎敢对太后说一句实话,若告诉太后载潋因为抵触太后的赐婚而与自己决裂,告诉太后载潋一直都是追随皇上的人,恐怕连她的性命都不能保。
  载沣不擅长说谎,此刻紧张得满头冒汗,唯有磕磕巴巴道,“回太后,妹妹…妹妹是,因为琐事,与奴才争吵。”
  “哦?当真有此事?”太后继续装模作样地追问,“那载振所说的决裂一事可是真的啊?!”
  载沣跪在殿中不敢说一句话,他不能答真,也不能答假。等到载潋搬离王府,所有就都会知道此事是真。
  崔玉贵也被太后安排好了,此时也上前来煽风点火道,“醇亲王出使德国,诸事顺遂,受到德国皇帝与亲王大臣内外襄赞,朝中大臣无不敬服王爷年少有为,一派欢迎之意。这三格格作为醇王爷最亲的人,怎么独独不体谅王爷漂洋过海一路辛苦,见面第一日就大吵大闹呢?!”
  太后瞥了一眼皇上,见他此时已眉头紧锁,满面怒意,已如怒火中烧,她自觉时机已到,便笑道,“哎,也是载潋这孩子不懂事儿,去将她给我叫进宫来,我说她几句,她就不闹了!”
  “不必了!”载湉从始至终一直都没有说话,此刻突然开口打断了太后,他想到载潋自戊戌以后所有的背叛与出卖,她出卖了维新志士,害死了珍妃,如今更背叛了醇王府,他心中已将载潋恨极,“载潋不体谅兄长,弃绝醇邸,是她忘恩负义,辜负醇贤亲王与福晋早年对她一片心血疼爱,她如此忘恩负义,请她来作甚,让她独自去思过!”
  太后听罢皇上的一番话,感觉心满意足,她既折磨了皇上的心,又报复了载潋的假意归顺。
  宗亲宴上,载湉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独自一人饮酒,想要借酒浇愁,却唯有愁上添愁。他如何能够想象得到,载潋是为了不背叛他而与亲人决裂。
  直到他已醉了,王商与孙佑良才扶着他回到瀛台涵元殿,孙佑良听到皇上伏在案上痛哭,隐隐约约念着什么人的名字,却又分辨不清。
  “满目疮痍,断壁残垣…”孙佑良终于听清了一句话,随后又听到皇帝的痛哭声,“让我最痛的还是你!”
  当夜载潋已收拾好了行囊,她听到载沣回来了,府内总有络绎不绝的大臣与亲贵们来向他道喜,她心中厌烦得很,只想快些离去,载涛与载洵来劝了她三次,仍旧不能令她回转心意。
  载潋对载洵和载涛道,“六哥,七哥,是我太任性了,也太自私,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为了求一个问心无愧,我在这里向你们赔不是了,来日还请你们爱重身体,不要挂念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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