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绝词(1 / 6)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殿外风雪大作,而殿内缠绵悱恻的温情似火。
  载湉与载潋二人的缠绵自黄昏直至深夜,她紧紧与他依偎在一起。自戊戌以后,能够心无旁骛拥抱对方的时光,于他们而言,已成为世上最珍贵的奢侈品,载潋不舍得浪费与他在一起的毫厘光阴。
  夜已沉寂,载湉大汗淋漓地躺倒在床榻上,渐渐入睡,而载潋却辗转反侧,彻夜未眠。她望着月光下载湉棱角分明的面庞默想,“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你说,如果我还能等到太后西去的那一天,如果我还能将真心话告诉你,如果你还能真真正正明白我的心意,我们还能做彼此的陪伴,该有多好…”
  载潋躺倒在载湉的身边,她将头抵在他的肩头,大雪已经停下,月光似水,从窗外的黑夜中倾泻而下,落在随风飘荡的帷帐上,映出起舞的清影。
  载潋知道,这样美好的时光只是暂时的,只有在这座远离了皇宫的行宫里,他们才能暂时抛下戊戌年的恩怨,暂时忘记那些梗在他们中间的鲜血与人命,才能拥抱彼此。
  若是回到北京城,戊戌年自己“告密”与“背叛”的往事就会像噩梦一样重新将他们吞没,再将他们撕碎。
  次日天仍未亮,为了不让太后身边的人发现自己是与皇上一起过夜的,载潋便早早离去。她独自打着烛灯,在行宫内漫无目的地走,只看到排排鳞次栉比的房屋中唯有一间还亮着灯,她走到门前去,看到房门未关,竟是载泽在里头独自饮酒。
  相隔很远,载潋就已闻到扑面而来的酒气,载泽已醉得面色苍白,只有眼下一块通红。可见他是彻夜未眠,一直在饮酒。
  载潋急得连忙扔下手里的烛灯,大步跨进房中,她夺过载泽手里的酒杯,呵斥他道,“泽公!你这是在做什么?到底是借酒消愁,还是为酒伤身?”
  载泽的目光已有些涣散,他摇摇晃晃地抬起头来,手摇摇摆摆,还在半空中抓已被载潋夺走的酒杯,他边笑边哭道,“诶,你怎么来了?你是谁,你少来管我!”
  载潋将手里的酒杯一把扔到载泽够不着的地方去,载泽却不管不顾,直接去抓桌面上的酒壶,对着酒壶大口喝酒,酒水顺着他的脖子流了满身,桌面上洒出来的酒,也全被载泽蹭在了袖子上。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要这么折磨你自己!”载潋又拼命去夺载泽手里的酒壶,载泽却狠狠将载潋推倒在地,载潋也震惊于泽公对自己的粗鲁,她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却看到泽公已望着自己泪流满面。
  载潋看出载泽想伸手来扶自己,可他早已醉得不能站稳,起身后就重重摔倒在地。载潋挪到他身边,将他缓缓搀扶起来,又将他扶向卧榻,载潋一路向里走,只听到载泽醉醺醺的呓语声,“我听到了,我都听到了,你…你和皇上。”
  载潋心底震动,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人,只想将他安置好后尽快离去,却在走前被载泽紧紧抱在怀里,铺天盖地的酒气蔓延而来,令载潋难以呼吸,她拼命挣扎,却听到载泽在自己身后缠缠绵绵道,“潋儿,我也会让你快乐的,我也可以…我总有一天会得到你的,我一定要得到你,总有一天…”
  载潋大惊失色地推开身后的人,不敢相信说出这番话的人会是泽公。她跌跌撞撞地跑远,终于找到了已在行宫中安顿下的静心与瑛隐等人。
  静心看到载潋,忙拿衣裳出来迎,她才近载潋的身,便闻到载潋身上有酒气,立时不快,蹙着眉责问她,“格格,这一路上辛苦,您还大病了一场,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身体,才到西安就喝酒呢?!”
  载潋仍旧惊魂未定,她回想起泽公那句话,只觉后脊发凉,她断断续续答道,“是…是泽公,泽公在喝酒,我身上沾到了酒气,姑姑放心…我一口也没喝。”
  静心将信将疑,她扶载潋入暖阁休息。载潋看到暖阁内已收拾干净,便知道昨日已有人来接待静心等人了,太后也一定已经知道自己到西安了。
  可昨天自己并未去向太后请安,她径直去见了皇上,二人缠绵直至深夜,恐怕此事一旦被太后知道,自己也就要暴露了。
  天色已亮,载潋重新梳妆后才往太后所住的大殿去,她在路上便看到载漪与载澜,三人各怀心事,相视无言。
  太后已经晨起,便传众人进去,载潋一见太后,便立时表演哭声大作,她扑倒在太后脚边连连抽泣道,“奴才的太后!是奴才不孝,没能一路上跟随您鞍前马后,让您受苦了!是奴才该死!”
  载潋本已盘算好了,若太后对自己起了疑心,自己就将罪名推到载漪和载澜身上,说是他二人昨日阻止自己来给太后请安的。
  可载潋没想到,太后对自己并未起疑,还伸出手来拉自己起来。
  太后抬起头来上上下下打量着载潋,唯恐载潋受了伤,太后眼里也含了泪,道,“丫头你快起来吧,昨儿我知道你到了,就惦记了你半宿,如今这当口下,也唯有你会千里迢迢地来看我与皇上了!”
  载潋竟一时语塞,面对太后的眼泪,载潋竟不知该要说些什么。太后见载潋神色憔悴,忙吩咐李莲英道,“莲英,你去看看小厨房里还有什么好吃的,给载潋拿过来。”
  载潋已经听说,这一路上,两宫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如今到了西安状况才略有好转。
  她心里惦记皇上,便向太后摇了摇头,道,“太后,您与皇上还未用早膳,不必给奴才了。”可由不得载潋拒绝,李莲英已端来一只屉盒,向载潋道,“三格格,太后这是心疼您,您就别推辞了,如今不比在宫里,您就将就些,好歹吃些东西吧,别让太后再担心您了。”
  崔玉贵此时与自己的小徒弟守在殿外,听到殿内太后与载潋的对话,他二人心里已是又急又怕,仿佛百爪挠心。
  因为崔玉贵昨夜里已听到了载潋与皇上的缠绵嘤咛之声,可今日太后竟还是对她百般宠信,丝毫没有起疑心。
  载潋可是珍妃死时唯一在场的“异类”,是当时在场所有人中,唯一一个想阻止太后杀珍妃的人。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