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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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今日拿过来那床被子是有味斋的?怪不得气味和花样都很眼熟。我早该想到除了有味斋,这附近原也没有用那样好的香料熏被子的人家了。”想了想,李婶娘便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自从一队客商搬走后,余家客栈里彻底没了人,听说那里头便开始闹鬼。有个闲汉在客栈里避雨,只一个午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身上爬满了蛆虫。他也是个不信邪的,自己揭开那间客房床板。果不其然就在床板下发现了一具男尸!停在那屋子里总有几个月了吧,尸体都腐烂生蛆了,蛆虫才爬到了被褥上面。结果,你道怎么着?第二日那具尸体就不翼而飞了!闲汉回到家不久,便得风寒急症死了。唉,想起我也粘过那床被子,我这心里啊,就悬吊吊的。”
  华阳赶忙安慰她道:“别担心。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婶娘是个慈和人,若有那妖魔鬼怪来作祟您这等好人,我华阳第一个不答应。只是您说那侍卫将有味斋客房的被子给您清洗?不对呀,客人用的被子都是洗净熏好的,怎的这才过了一日,又背着我们偷偷叫婶娘给浆洗呢?可是被子里有什么古怪?”
  “你家的被子倒也没有古怪。只是听婶娘一句劝,别再让那群客人继续住在你家里了。叫人瘆的慌。”说完这句话,李婶娘就低着头顺着屋檐匆匆走回了自家大门。
  难道上次李婶娘真的拆开被子,看到了蛆虫吗?可被子绝对不会因为天气潮湿而长出蛆虫来的。除非长期盖在死人身上,才会出现棉胎内爬满蛆虫的情况。那具男尸究竟是谁?怎么总是和宇文青过不去?低头想着这些问题,四郎有些心不在焉的穿过大堂,往厨房行去。
  刚走到柜台处,就听见宇文青倚在二楼的阑干上,抬高声音和崔玄微抱怨道:“连床被子都没有,到处又都是脏兮兮的。除了食物还算可口之外,真是无一是处。”
  崔玄微这一回没有顺着他说,反而冷冷道:“不是说自己受了惊吗?怎么不在屋子里将养,跑出来作甚?”
  宇文青很会看人脸色,马上换上了孱弱的语气,小小声道:“崔叔,青儿昨晚又做噩梦了,总梦见犬戎族的畜生,还有鸭子,好多鸭子。青儿实在害怕,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听他这么一说,崔玄微也缓和了脸色,安慰他:“不要胡思乱想了,回去好好休息,中午再的吃一顿,我看你最近吃的实在太少了点。这样吧,办完手头的事情,我立即带你离开。”
  四郎耸耸肩膀,这宇文青成天一副我遭遇悲惨所以全世界都得让着我的模样,若是个养在内宅的小姑娘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大男人。真不知道崔师兄是怎么忍下来的。若说是故人之后,崔玄微对宇文青的态度未免太过小心了一些。莫非,莫非这两个人之间还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平心而论,若非要选一个做嫂子,四郎觉得崔铁蟾或者苏师兄都好,再不济还有无数的名门淑女小家碧玉,总之不要这个宇文青。四郎觉得自己根本没法和此人正常沟通!
  四郎看不上宇文青,估计这位宇文公子对四郎也无甚好感。
  走进厨房的时候,四郎就见到宇文青身边的侍卫在跟槐大点菜,说昨日的怀胎鸭做的不错,今日青公子有了食欲,吩咐做一份送上去。另外,再做一道养元气的什锦鸭羹。
  那侍卫吩咐完,就趾高气扬的放下一个食盒出门去。
  四郎也没说什么,只是叫槐大去逮几只大小不等的鸭子杀了准备着。
  走回灶台边,就听见槐二在轻声抱怨,说是有些人明明吃不了什么,偏偏喜欢点些刁钻古怪的东西。
  “这些食物怎么都没动啊?”四郎偏头一看,就见槐二把食盒里的菜全都端出来倒掉了。看来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有味斋精心做的食物,宇文青都只是动了动筷子,又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槐二指了指天花板,道:“不就是那儿的客人吗?我槐二长这么大,几千年了,也还没见这么作态的东西!若依我看,主人你索性也不必认真做,劳心费力的做完也讨不到人家半个好字。”
  四郎听完就笑:“有味斋原也不是要讨别人说个好。”
  侍卫老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此时他逆光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包裹,沉声道:“抱歉抱歉。今日的菜,便由我来做吧。”
  ☆、192·怀胎鸭5
  阴雨绵绵天,为了去那湿毒之气,四郎在大堂四角都点上了炭盆。有味斋用的碳是自家烧的,夏日伏中收取松柴或者青竹斫碎,又用黄泥水浸制,脱皮暴晒七七四十九天。这法子制出来的松木碳烧起来才不会有烟。槐大烧了许多,一个冬月都没有使完,倒春寒时拿出来正合用。
  斜街上住户为了省钱,家里的炭盆早就熄了,晌午时分人最容易犯困,可是躺在床上,盖着又潮又湿的被子,初春时节的阴寒气息便一丝一缕的刺入人的骨头里,加上鼻子里闻到有味斋里传出来浓郁香气,左右街坊都在家里呆不住了,寻摸到有味斋里来,纵然不肯花钱叫些山珍海味,可是几碟豆腐丝花生米一杯黄酒,买个取暖说闲话的地头,这买卖实在划算。
  雨后冒出来的蘑菇,盐水汁洗去泥土,熬油炒出香味儿之后,盛出放冷。用冷浓茶洗去油气,漏勺沥干,放入好酒酿中,加入酱油,醉半日味透。取出来加上葱白,淋上辣油,拌入脆嫩的鸡皮,笋片,佐粥绝妙。或者切成丁,配上松仁笋丝,与老母鸡同煨,也是十足的美味。
  四郎做好之后,便依约送一坛子给坐在店里的李婶娘。今年雨水多,交春先下的小白菜都沤在地里,山里路滑,野荠野韭也没有人去采。断桥镇村民的餐桌就很有些单调了。因此,街坊看到四郎做的醉香蕈,都说要采了蘑菇照着做。
  “只是这蘑菇可不能乱吃,有些是有毒的。上回间马家老三的儿子贪嘴,挖了他家外墙根上长出来的一丛大蘑菇烤了吃,哭闹着满地打滚说是肚子痛,他家里有没有大人,那孩子差点被折腾死,还是胡老板的表哥路过看到,给采了把鸳鸯草吃下去,才算保住一命,现在还躺床上将养着呢。”何不满嫌家里两个弟弟哭闹不休,也躲来了有味斋。
  有个婆子就说:“那马家的男人出事后,马婆子一直卧病在床,她的媳妇也不管家里的事,整日里和东街上的温老板勾勾搭搭,他家小儿没人管,常常饿肚子,因此,只是谁家里一吃饭,他必定会站在旁边眼巴巴看着。我见他可怜,叫进自家来吃过几次,正说这几日怎么没见着人影,原来是出了这起子事情。”
  李婶娘最爱传些古里古怪的小道消息,这时候就压低了声音说:“你们不知道,这是那老余家的冤魂来报仇了。”
  “吓,你可别胡说。”客人大多面露怀疑之色。
  李婶娘着了急,忙道:“可不是胡说。我打听过了,那余家三口的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身上长满了毒蘑菇,如今他家里的小儿偏偏那么巧,吃到了毒菌?这多半是报应了。上次满哥儿不是说过吗,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男人站在马家门外。”
  街坊上几个常年吃斋的妇人听了直念佛:“哦米拖佛,他家大人不是东西,孽报也不该应在小孩子身上,怪可怜见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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