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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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门声是自己的梦,车祸也是自己的梦。
  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折了个弯的脑袋好像是被人卸掉了,和身体被拆分成了两个物件。
  床边铺了一块毛毯,短短的只有半米长宽,她身高165,腿伸直了就有一半要贴在地上。
  大腿温暖的区域,她和爸爸都有,小腿冰凉的区域,爸爸已经没有了。
  她想起小时候在学校看过的全校安全讲座,记忆最深的就是一个没有腿的小男孩,两条腿都没有,小腿大腿都没有,家人就给他安了一个皮球下肢。
  郑书培因为是上门女婿,被盛芸明戳了十多年的脊梁骨,盛芸明拿聘礼说事,拿嫁妆说事,拿一开始丈夫托关系帮郑书培找的工作说事。
  最开始是一个人被骂,后来被骂的成员里加入了郑可心的奶奶,再后来,郑书培担起了“贼”的称呼。
  人细皮嫩肉的一张嘴,却能吐出扎人血肉的刀子。
  一个人的尊严,就这么一点一点被磨没了。
  如今,他的腿也被磨没了。
  她默默的和自己说,爸爸没了一条腿。
  她默默的问自己,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她想起她爸妈刚结婚的时候跑到草原上骑马,小郑可心看旧照片时看到了,不依不饶的闹着要骑马。
  郑书培就把她举到自己的背上,给她当大马骑,和她说:“爸爸教你啊,你说预备,驾!爸爸就往前走,好不好。”
  小郑可心还不满足:“可是我还想骑真的大马”
  郑书培就和她拉钩:“等你长大了,爸爸带你去草原上骑真的大马。”
  大人们常说的长大,是什么意思呢。
  是指十八岁?
  是指高考那道坎?
  是指谈了几次恋爱?拿到第一份工资?
  还是成家生子,被另一个生命追着叫爸爸妈妈?
  那么多大人和她提起长大,姥爷指着新年贺卡上展信安三个字告诉她:“长大一点点,就变好一点点。”
  后来没多久,姥爷就去世了。
  郑可心在床边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天终于彻底黑了,房间里外都没有光亮,整个世界静寂无声,地面的凉气贴着皮肤侵入了人的五脏六腑,她静静地站起来走进漆黑一片的客厅,然后推开厨房门拿了一把菜刀。
  许念念在她门前守了一会儿,最终没有再敲门打扰她,回屋一边看书一边留意着,如今听到动静连忙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一眼看到了郑可心手里的刀。
  许念念二话没说立刻张开了手臂,下意识要拦住她,张了张嘴安抚性的喊了一句:“可心。”
  她已经知道了郑爸爸的事情,看着郑可心的样子眼眶也红了,她想上前抱抱她,拉一拉她的手,都被郑可心手里的刀拦住了,郑可心的状态很好理解,就两个字。
  ——“让开。”
  “可心。”许念念当然知道她想要做什么,急的直跺脚,“你先把刀放下,好不好,把刀放下,我们聊聊。”
  许念念语无伦次,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换汤不换药的说,几句话翻来覆去的劝,无论说什么,郑可心全无反应,直到听到四个字:“叔叔的腿。”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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