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寨城往事(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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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座建筑构造复杂,毫无规划设计,很多私自搭建的房屋看起来岌岌可危,有的楼高十层,有的高八层,某些楼层还设有电梯。
  城寨内有几条楼宇之间建立起来的通道,而其中的龙津道最是热闹,妓院、赌场、烟馆、麻雀馆、牌九档、狗肉食堂、番摊馆、诊所、毒品分销中心全都聚集于此。
  然而最讽刺的是,在另一条名为光明街的路,毒品店铺内成日点着蜡烛,用作指引瘾君子的灯塔。
  陈辉带着儿子陈天雄住在城寨西面,位置大概在六楼的一间屋子里。
  父子俩如同蝼蚁般,挤在只有3、4平米的空间中生活了十多年,而更让人窒息的,陈辉是个嗜赌如命的酒鬼,还有严重的暴力倾向,自陈天雄记事起,这个男人总是对他打骂不休,输了钱之后,更是能把他揍个半死。
  现在,他不过也才十二岁,但皮肤上总是新伤旧伤重迭,让人触目惊心。
  一九六叁年,陈天雄在九龙城寨出生,母亲过世后,他基本上是在左右邻里的照顾下长大的。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甚至连她的具体名字都不清楚,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对于「母亲」这个词汇,他一向是陌生和憧憬的。他只听闻母亲是在临盆那日,因为难产失血过多又救治不当,在生下他之后的一个钟头内就撒手人寰。
  父亲陈辉平时除了一间织布厂的工作,还在城寨内做些其他体力活赚钱,后来他在几个工友的唆使下,逐渐爱上了赌博和酗酒,还喜欢将自己的惨淡人生的不如意宣泄在儿子身上。
  “雄仔,要不要喝点粥?我看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邻居大婶刚刚从隔壁屋里走出来,看着买酒回家的陈天雄,才半日没见,他额上又添了一道口子,黝黑的脸上还有干掉的血污,让她不免觉得心疼。
  男孩站在门口,犹豫了几秒,朝大婶点了点头。
  他悄悄推开吱呀作响的旧木门,陈辉已经躺在藤椅上睡得很熟,他把酒放在柜子上,又轻轻退出房间。
  大婶看着面前吃得狼吞虎咽的男孩,脸上虽然是笑的,可心里的酸楚更甚,因为无论周围人如何规劝,陈辉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还是会一如既往的虐待他。
  饭毕,他抬手擦了擦嘴,礼貌的跟大婶说了谢谢,站起身走出门去。
  他一直往城寨最高处走,穿过电线缠绕管道交错的走廊,又翻过几堵矮墙,终于到达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趁陈辉睡着或不在家时,他总是会独自来到这里,这里是唯一可以让他透口气的地方。
  整座拥挤的建筑伫立在跑道尽头,机场相对宽阔的平地和黑色蜂巢一样的城寨形成鲜明对比。
  算着时间,最近的一班飞机即将起飞,他瞭望不远处灯火阑珊的启德机场,眼里都是期待。
  只听到飞机轰隆隆的向前滑行奔跑,霎时间腾空而起,往城寨这边飞来。
  巨大的机翼就像鸟的翅膀,迅速掠过层层迭迭的招牌和错综复杂的天线,机身下的红色防撞灯规律闪烁着,轰鸣声响就像咆哮的巨兽。
  陈天雄抬头仰望,伸展修长双臂,享受那股劲风一样刮过身体的舒爽,想要驱散一天的燥热烦闷。
  此时此刻,他只想做一只无忧无虑的飞鸟,飞离那男人的掌控,飞离这座魔窟,飞向更广阔的天地。
  “操!给我砍死他!!!”
  只听得一个凶狠的男人大声呵斥,一群人冲出天台上的矮房通道,一阵钢管刀具碰撞的刺耳金属声响起,男孩立即警觉的躲在一个歪歪斜斜的铁皮房后,小心翼翼的观察声音传来的方向。
  又是黑帮火拼。
  这些亡命之徒经常趁着飞机起落的时刻,在那轰鸣声的掩盖下冲上天台厮杀。
  经过几番追逐围攻下,凄厉的哀嚎声被上空的引擎声覆盖,惨遭追杀的那男人已经倒地不起,一群人毫不留情的又殴打了一阵,男人已经奄奄一息。
  “你他妈的,欠老子贵利还想骑老子的妞?今天不把你搞死我以后还怎么混?”
  凶悍男人手持锋利钢刀,直接捅穿了地上那人的腹腔,顿时鲜血喷溅,淋漓的蔓延在地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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