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有个小舅舅 第9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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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骤然开口,唤了一声濛濛。
  烟雨平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端详一个濒死之人,那眼神带有几分轻视。
  “宝藏在东关码头的废弃盐场下,以铁箱铁链紧锁,其上刻着一行字:此乃‘鹊桥锁’,我儿怀信、猗猗各持一把钥匙,合在一处,方可开锁。”
  烟雨冷冷地看向盛怀信,语声冰凉。
  “祖父早就将宝藏之钥匙赠予了你,你却人心不足,犯下了滔天的罪孽,无可挽回。”
  这几句话,有如惊雷一般,砸在盛怀信的心腔,直将他砸的魂飞魄散。
  他的思绪在这一瞬间飘回当年,忽的想到了什么,霎时浑身冰凉,悔之晚矣。
  第109章 .宝藏之谜(下)生我养我者母亲……
  幽暗阴湿的监牢,蛇虫鼠蚁肆虐,这里没关几个人,终日寂寥着,盛怀信便一日一日地枯坐着,冥想着,这些年的过往细细碎碎地往他的神思里钻,直将他折磨成了一尊枯朽的雕像。
  眼前的女儿手提青灯,那火焰的芯子是赤色的,外层却是一圈幽蓝,那光色上浮着,映照在濛濛静沉的面庞上,眸色清冷。
  恍惚间,他穿过岁月的烟云,在烟水气氤氲的江南岸,在清润浓郁的苦檚树下,看到小小的女儿梳着双丫髻,憨态可掬地唤他嗲嗲,“蚂蚁们困在油里头啦,嗲嗲快来救它们啊——”
  于是他走过去,拿了一片苦檚叶,叶梗搭过去,那沾了油的小蚂蚁,一个接一个地爬上树叶,走出了油坑。
  小小的女儿就满眼全是自责:“都怪我,喂千层油糕给它们……”
  彼时他抱着女儿在院子里走,娘子坐在窗子里头理绣线,听到外头的欢声笑语,便抬头看,同他对上的那一眼,像是雨季的风,和软的吹过来。
  有那么一刻,他是想同她天长地久的。
  可惜一切都叫那二亭山的山匪给毁了。
  神思回转,盛怀信隔着铁栏缓缓地看向女儿,沉默良久,忽而开言,那嗓音喑哑如沙沙落雨的夜。
  “不管你信不信……”他顿了顿,“我并无杀人之心,双手,也不曾沾血。”
  空寂的监牢里响起了一声冷嗤,烟雨的视线冷冷地落在他显露一半的面庞上,几分嘲弄。
  “明知山匪穷凶极恶,却与之合谋抢夺藏宝图,而被抢夺的对象,则是爱你敬你的妻子。这比杀人还要歹毒万倍。”
  “簌簌说,从广陵启程往金陵时,祖父将两把鹊桥锁的钥匙赠与你和姆妈,虽只说这是家中库房的钥匙,但假以时日,一定会将藏宝之铁箱告于你知。可你做了什么?”
  盛怀信记起那把鹊桥锁的钥匙来,因是岳丈所赠,他在妻子葬身火海后,便将它抛到了火里,随着漪漪一同灰飞烟灭了。
  遗憾吗?这十年来每一次午夜梦回,他想到那不知所踪的藏宝图,心中便一阵绞痛: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以至于要隐姓埋名,却找不到宝藏,白白浪费了十年的光阴。
  后悔吗?后悔。
  他这些时日来,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有前后眼,将那时候的错漏一一补全。
  比如,为什么没有仔细检查火场,以至于错认那具小沙弥的尸体为懵懵。
  比如,为什么不在簌簌的尸体上再扎上几道,以绝后患。
  又比如,为何当年在南直隶剿匪时,为何没有将二亭山的山匪屠杀殆尽,以至于如今竟被一介山匪出来指认。
  他的心在听到宝藏的那一刻活络起来,慢慢地提脚走了过来,抓住了铁栏,望住了濛濛。
  “濛濛,嗲嗲错了,为了一个藏宝图,误信了山匪,才酿成大祸——孩子,你原谅嗲嗲吧……嗲嗲真的知错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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